任九嫣面對著異類,本能還是想去尋找自己的同類。可她掃視一週之後卻發現,這裡已經沒有正常人了。
歐陽棟還是那副老農勞作之後萎坐在自家地頭的頹廢模樣;唐裴天的眼睛從來就沒離開過唐少,似乎是在抓緊最後的時間看自己的兒子;而阮先生完全就是個精神病人的樣子,痴迷地看著眼前的大個子就像個愚婦看見了財神。至於唐少,完全就是個渾渾噩噩不知所以的狀態,唐柔看著他的樣子就跟阮先生看著怪物的表情一樣。
“你是個什麼東西?”任九嫣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東西?這將是我稱呼你們人類的詞語。你就要死了,不需要知道真相。”大個子戲謔地看著任九嫣。
“有三十年了吧?”歐陽棟的聲音突然響起,沒等別人回應便繼續自言自語地敘述起來。
“三十年了。我們的腦袋裡同時住著兩個靈魂已經有三十年了。
他們的星球在哪兒恐怕連他自己都說不明白了,對吧?
三十年前,這裡發生了一場戰爭。戰爭之後,他已經是孤家寡人,滅絕近在眼前。為了讓自己的物種延續,他利用一個黑色的盒子把自己的靈魂分成了三部分,分別寄宿在了三個年輕人的腦子裡。三個靈魂各有長處:一個擅長科技,一個擅長武力,一個擅長謀略。三個年輕人從此天各一方,用各自獲得的能力做著各自擅長的事情。那能力真是太特別了,它抹殺了宿主的一切牽掛,用自己的魔力不斷引誘著自己的宿主向著自己領域的頂端奮鬥。
三十年後,第一個年輕人創造了遠遠領先人類科技的智慧人;第二個年輕人因為遺失了一部分靈魂,也是最不聽話的一個;第三個年輕人已經完全臣服於那它的魔力,心甘情願做了它的走狗,謀劃著一切。三個人看似在做毫不相關的事,卻只有一個目的對吧?”
歐陽棟突然一改頹廢的狀態,轉向大個子厲聲道:“你讓我去做智慧人就是為了給你做一個宿體,對吧?你們的大腦容量是任何一個單一的人類大腦都遠遠不及,這也是為什麼你要把自己的靈魂分成三份的原因,對吧?所以你需要一顆容量足夠大的機械腦,對吧?可普通的機械腦又不能被靈魂寄宿,你需要的是一個能長出靈魂的機械腦,所以才有了tr001,對吧?”
面對歐陽棟一個又一個問題,大個子只是用他的方式回應一個笑容。有那麼一個瞬間,他突然覺得這個低等物種挺有意思,也就由著歐陽棟繼續說著。
“第二個年輕人的武力和第三個年輕人的謀略都是在為這個目標保駕護航而已,對吧?”歐陽棟深吸一口氣,靜靜看著大個子。
“都對。我們的合作很愉快不是嗎?”大個子看著匍匐在自己腳下,已經痴迷的阮先生說道。
“愉快?我看見了你離開親人的記憶,那很愉快嗎?你讓我親自謀殺了自己的親人。你知道那痛苦有多痛嗎?”
“這裡的科技不是你們人類夢寐以求的嗎?你們因為貪婪謀殺了我的族人,我把你們覬覦的東西都給了你們,那些所謂的痛苦只不過是一些代價而已。你知道嗎?我覺得你們付出的代價還遠遠不夠,明天我就要繼續去回收你們欠下的代價了。不對,現在我已經有點兒迫不及待了。”
歐陽棟像是根本沒有聽見大個子的一番長篇大論,輕聲重複道:“你知道那痛有多痛嗎?”
大個子咧嘴一笑,雖然笑容中有遮掩不住的痛苦,卻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只有低等物種才會在這種微不足道的痛苦中沉淪。”
“那痛,足夠讓一個人清醒!是你的自大害死了你的族人。我看見的記憶裡,那場戰爭是你用了黑石的力量發動的。自大如你應該是覺得人類的力量不足為懼吧?後來的結果是你沒想到的吧?呵呵,三十年了,你依然自大,你看不起的低等物種永遠都會給你準備下一個驚喜的。”歐陽棟的目光堅定,幾乎是一字一頓地繼續說道:“t……r……0……0……0……”
每一個字吐出,歐陽棟的目光都會閃動一下。
大個子隱隱感覺到了危機,再說話時已經明顯沒了起初的鎮定:“你……你幹了……”
一句話未說完,那炫目的白色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純粹的一片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