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祿一直服侍在側，總覺得皇上今天不太對勁。
比如從方才起就一直拿著硃筆出神，都快小半個時辰了，也不知在想什麼。
“錢祿。”這時慕珏突然出聲。
“奴才在。”
“你去朕的書架上把四書五經都拿來！”
錢祿手腳麻利的立刻取了來，慕珏先開啟《春秋》，然後竟開始提筆在上面寫了起來。
這一寫就是一個下午，慕珏連奏摺都沒顧得上批。
等到晚上，他便迫不及待的穿上夜行衣去了尚書府。
這次看到他，賀澤漆並沒有像昨日那般咬牙切齒，只是漠然的掃了他一眼，低頭寫字。
“吶，給你的。”
慕珏伸手遞了過去，眼底隱隱有些得意。
賀澤漆沒有接，甚至連手上的毛筆都沒停。
慕珏蹙起了眉直接抓起他的手腕，把書裡放在他的手心裡。
賀澤漆看著封皮上的《春秋》二字，抬眼看向了慕珏。
“這可是我從翰林學士府裡偷的，上面有批註，獨此一份。”
賀澤漆一愣，然後馬上抬手翻書，看的目不轉睛。
慕珏揚起嘴角，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賀澤漆看了一會才回過神來，他面目嚴肅的把書放在桌子上，“你這是偷來的，我不要。”
“你！”慕珏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但先前謊都撒了，他也不好再改口。
他深吸了一口氣，沒好氣道：“等你看完我再放回去不就行了？”
“那也不行，你現在就還回去。”
慕珏乾脆瞪了他一眼，“有本事你自己去還，反正我不去。”
這下換成賀澤漆被氣的說不出話，兩人就這麼僵持著。
“我好心好意拿書給你，你不領情就罷了，還對我這般態度？”
賀澤漆不知為何，竟從這句話裡聽出了幾分委屈之意，忍不住舒緩了眉眼道：“可你這是偷來的，讀書人都要遵從君子之義，不可盜取他人之物。”
慕珏這下徹底對病秧子無語了，年歲不大道理卻多，他想了想，只能恨恨的拿起桌上的筆在紙上寫了起來。
寫了幾句話，把毛筆朝桌上重重一摔，墨點都濺在了手上，“這書是我買的，批註是我自己的寫的，這總行了吧？！”
賀澤漆看著紙上矯若遊龍的字型，再馬上將書翻開，竟然真的一模一樣。
“你……”他怔愣的看著他，“你既這般驚才絕豔，為何還要做這採花大盜？”
“我閒的慌行了吧？”慕珏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行了，你看書吧，我走了。”
說完也不等他說話，轉身出去了。
賀澤漆站起身看著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過了好一會他才坐回桌前，思量了片刻，將書重新翻了開來。
這一看，就看了整整一個晚上。
直到天光微亮，賀澤漆才活動一下身體，沒想到剛一轉頭，卻猛地睜大了眼睛。
慕珏不知何時又回來了，就半倚在他的窗稜上，一條腿半屈在上面，環著手臂正在睡覺。
這時一陣風吹來，慕珏暗金色的髮帶隨風而動，兩側的碎髮隨著一起飄起，下下撩動心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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