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元道:“家師法號圓善。”
“圓善大師?”嶽靈珊馬上扭頭去看楊振。
楊振哈哈大笑:“靈兒你可別被我師父給騙了,他在飛來亭等候多時不假,但他可不是在等我,你沒聽廣元也沒說圓善是在等我嗎?”
“哎?是這樣嗎?”嶽靈珊更迷糊了。
廣元雙手合十鞠躬:“阿彌陀佛。”
楊振一指廣元:“靈兒你看,廣元師弟都承認了。”
走進寺門之後,廣元帶著他們從一側小路往後山走去。
一邊走廣元還一邊賠罪:“林師兄,嫂夫人是女眷,為免眾師弟們分心,我只能帶你們走這條路了,還請二位見諒。”
“應該的。”楊振道。
沿著寺內山路彎彎曲曲來到後山飛來亭,一見正坐在亭內喝茶的大和尚,楊振就笑罵起來:“師父,貴客前來你不出門遠迎,卻在這裡一個人喝茶,是何道理?”
圓善大師道:“不用遠迎你也會自行前來,為何還要遠迎?”
“師父啊師父,看來自從我下山之後,你的懶病已經越來越重,病入膏肓了。”楊振搖搖頭,很是惋惜地嘆道。
圓善大師毫不在意:“我自修我佛,勤也罷,懶也罷,不過表象爾。”
“我自修我佛?師父,你這態度可要不得,太消極了。”
“修佛修的是自己心中的佛,積極也罷,消極也罷,有什麼關系?”
二人一個出言譏諷,一個反唇相駁,半點師徒的樣子也沒有。
廣元立在圓善大師身後,嶽靈珊立在楊振身旁,一言不發,任由他們爭論。
如果說這話的不是圓善,嶽靈珊肯定會認為這是在胡攪蠻纏,但由於是圓善大師,她便覺得這話裡破有玄機。
楊振問圓善道:“一高僧東渡東瀛宣講佛法,半路上遭到強風暴,船隻損毀,高僧曰,我是虔誠的佛教徒,佛祖會來救我的。”
“一個時辰後,有一商賈船隻經過,高僧曰,你們走吧,我是虔誠的佛教徒,佛祖會來救我的。”
“第二天,東瀛船隻經過,高僧曰,你們走吧,我是虔誠的佛教徒,佛祖會來救我的。”
“第三天,一個大海龜經過,要駝他離開,高僧還是搖了搖頭,你走吧,佛祖不會拋下我的。後來,這個高僧就被淹死了。”
“高僧死後到了西天去見佛祖,問佛祖曰,佛祖,我一心向佛,終生不改,為何我落水大海,佛祖不來救我?”
圓善笑了笑:“他不是高僧,也見不了佛祖。修佛是為成佛,不是為求佛,為求佛而修佛的人,愚昧。”
一開始,楊振和圓善所言還只是如此,但漸漸地,二人的爭論就開始由修身養性向家國天下不斷拓展。
任何教派都不可能脫離世俗而獨自存在,尤其是在這封建時代,他們必然有著各自的政治訴求。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佛教傳入神州大地千年時間,吸收了神州大地古往今來無數先賢的知識理論,當然也包括這一條。
“佛法救得一人心,救不得世人心;若有一日,天下大同,必是人人自力更生,自強不息所致,而非佛法所致。世人信佛,多是心中無依無靠;如果天下大同,人人心中自然都有了依靠,佛法必將衰退,道法必將衰退,儒法必將衰退。”
“若真如你所說,其時天下眾生皆佛爾。”圓善大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