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碧正坐在虎帳中,劉柏端了碗稀粥進來,這幾日,他主動擔下了伺候大將的任務。
“大將,南方來人了。”劉柏道。
“是援兵來了?”蒼碧一躍而起,抽動傷口,痛得齜牙咧嘴。
“你慢些。”劉柏扶穩他,踮起腳,輕輕撥開衣領往裡窺看,繃帶上沒多出血痕,鬆了口氣。
蒼碧出帳迎接,使者下馬,果然帶來了好訊息:“大司馬親率十萬大軍,已朝此趕來,三日後可到,李師將可有軍情要報?”
“一切安好。胡虜大軍蠢蠢欲動,但有所忌憚,還未大舉進犯,傷亡不多,只是這裡有數十名災民亟待安置。”蒼碧指向不遠處,另居一隅的婦孺們,曹飛虎正狀似無意地守在他們前頭,謹防不規矩計程車兵,“還望能優先安排。”
“還有呢?”使者有些不耐。
“還有……”蒼碧稍顯拮據,“軍糧不夠,能否上報送些來,這幾日別說肉菜了,就連粥裡的米粒都屈指可數。”
使者譏笑:“李家軍的軍糧從來都是自己籌備,你祖父有這本事,父親有這本事,到你這就不行了?朝廷可沒那麼多糧食撥給只會紮營的軍隊。”
“什麼叫只會紮營!”劉柏憤然站出來,“大將救了我們村,帶人殲滅了匈奴巡邏隊,還在眾多胡兵圍困下救下我!”
“哦?共滅了多少人?”使者挑眉。
“大概……”劉柏估算著,“最少也有上千人。”
“胡擄數萬大軍進犯,區區消滅千人還敢來邀功?”使者怒然揚手,招呼向沒規矩的小少年,“你又算什麼東西!”
蒼碧把劉柏推到身後,胸口接了使者一巴掌,忍耐道:“他是軍中新招的預備軍,規矩還沒學好,多有冒犯之處,還請大人海涵。您也見著了,我只有一個師的兵力,迎擊數萬大軍,實屬不能,還望司馬大人盡快前來,以解燃眉。”
“你這是嫌司馬大人來得晚了?”
“微臣不敢。”在不待見自己的人跟前,說什麼錯什麼,蒼碧不再多言。
使者搶到隊伍最前,視罵罵咧咧的軍士為無物,舀了碗稀粥,喝了一口,寡淡如水,嫌惡地連碗帶粥摔倒地上,上馬離開。
“什麼狗屁玩意。”一士兵怒罵。
“得了吧,貪了這麼個師將,你還指望人家敬你重你?別到時候落個守備不利的罪,讓咱受牽連就不錯了。”
“大將,他不過一介使者,怎麼這般目中無人。”劉柏捏著不怎麼寬厚的拳,手背上有幾道深淺不一的淡淡傷疤,也不知從何而來。
蒼碧無心對食,把稀粥塞給一個嚷著沒吃飽的孩子,在百姓邊上坐下:“應該的,朝中,無人目中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