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是誰呢?
魏愛軍想了好一會。終究是他認識的人太多,疑心病又重,看誰都覺得像是要害自己。這種天賦讓他平時格外敏銳,但今天卻一時無法鎖定罪魁禍首。
鄭海萍跟魏愛軍明面上還沒撕破臉,所以當她被帶去調查的時候,竟然也沒有暴怒,而是平靜中帶著有些瘋癲笑意。
能不瘋麼,想了那麼多法子想要報複自己被耍的仇,沒想到還沒成功呢,就莫名其妙被這個幹兒子連累了。
好在工作的事情好解決,她沒有自己出面過,都是轉了幾道關系打招呼的,也沒留下什麼證據,問題不大。
“同志,我真不知道工作是怎麼回事,還以為是孩子自己爭氣,讓人家看中了。沒想到這孩子搞這麼些歪門邪道。再說了,我也就是個幹媽,我雖然沒孩子,但有親生的侄兒侄女,犯不著為個陌生人出這麼大的力。”
“……陌生人?那你去年為什麼認他當幹兒子。”
“這都是我那個弟弟替我瞎操心。魏愛軍念初中那會兒熱心腸給他幫了忙,後面一來二去他倆就有了來往,算是忘年交吧。然後他就覺著這孩子不錯,看我多年身邊也沒個知道冷熱的,就想讓我認個幹兒子,好歹逢年過節能有個人問兩句。”
鄭海萍一通太極打下來,基本上什麼有效資訊都沒提供,最後被帶去跟魏愛軍對峙。
“愛軍,你、你怎麼能做這樣的事!還是說你被誰報複了?你告訴我,你告訴調查同志,肯定不能讓你受委屈!”
真是惺惺作態,不就是你給走的門路嗎,這會兒還不認了!
但魏愛軍手頭是真沒有什麼證據,更何況就算交出去證據他也落不了好。
看鄭海萍這個樣子,就知道不論這一趟回城她到底打著什麼樣的目的,反正從此刻開始,她都不會再看重自己這個幹兒子了。
魏愛軍還藏著幾個銀元,但他沒有急著在這個時候舉報鄭海萍私藏四舊物品。鄭海萍和鄭海標姐弟倆底下也有十幾號人,要是這會兒撕破臉,他不管是留在城裡還是回到那個山溝溝裡下鄉,都容易遭黑手。
幸好他已經想到了幾個最有可能報複他的人,連忙一一向鄭海萍和調查員說明。
“我的初中同學……”
“跟我妹打過架的人家……”
“還有機械廠之前的趙主任!我大姐夫是他大兒子。他後娶的媳婦和小兒子使壞,沒讓他中考。他小兒子去年裝腿傷回城被人家揭發,被送回生産隊了,就在我下鄉的隔壁大隊!”
“他肯定是覺得我大姐夫入贅丟臉,還覺得我大姐夫都能留在城裡,但他小兒子不行,心態失衡,才盯上我們家。”
魏愛軍越說越篤定,心裡怎麼想的不知道,反正隨便挑出來幾個比較有可能的冤大頭,每個人聽上去都理由很充分。
調查人員在那邊刷刷刷記錄,沒想到魏愛軍這麼普普通通一個小青年,竟然也能跟這麼多人結仇。
倒是鄭海萍對前面幾個人完全不上心,只對趙主任格外在意。
就是這個人整的事,讓她被迫推遲報複魏愛軍的計劃,落到現在這種麻煩事裡!當時還想著要對付這個人來著,結果一時半會兒沒騰出手來,這人已經自己把自己玩廢了,根本用不著她出手。
“同志,這個姓趙的很有可能啊!”
鄭海萍補充道,“他前幾天剛剛被機械廠撤職,聽說是就是他對車間工人不好,這才導致了機械廠年前那個廢料盜竊案。之前省裡武裝部都有人過來呢!”
“哦對對對,而且那個盜竊案被發現,來源好像就是因為我幹兒子他們家的人,發現了有個小孩去廢品站賣廢料!”
這個細節魏愛軍還真不知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隨便蒙的趙主任,還真有可能就是那個人。尤其魏家之前也散佈了不少趙主任一家對趙安邦的虐待,兩家的仇可算是解不開了。
靠!那全家人做的事,憑啥報複到他頭上?
魏愛軍憤憤不平,以往都是他讓家裡其他人吃虧,這還是他頭一次被迫給家裡人背鍋,氣得臉都紅了。
鄭海萍冷眼看著魏愛軍原地變色,思緒已經開始飄遠。
就算找出舉報的人,這小子也已經被家裡和殯葬管理處放棄,沒法回城了。要不要在他被送回生産隊的路上敲斷腿呢?畢竟,離開本縣,她的人就夠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