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聶莞沒想到能在醫院的食堂裡看見陳景淮的身影，意外之餘和他遠遠對望著，互相點個頭算是打了招呼。
陳景淮這邊，視線也一直若有若無地追隨著聶莞。遠遠望去，看著她略顯單薄的背影，感覺她比平常更瘦了一些，心瞬間揪在一起。
李哥就坐在陳景淮旁邊，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一群醫護人員圍坐一處，笑語晏晏。其中一個女孩格外清秀，眉眼間透著股靈秀之氣，看著極為眼熟。李哥在腦海裡快速搜尋著關於這女孩的記憶，他記性向來不錯，沒一會兒就恍然大悟，拍了下大腿，暗道：這不就是陳老弟的女朋友嘛！雖說陳老弟從未親口承認過，可在他看來，那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李哥撞了陳景淮一下肩膀，打趣道：“原來你小子的女朋友在這裡上班啊，是醫生啊，還是護士？”
李哥的聲音不大，但坐在一起的同行們都聽見了，一直低頭吃飯的明紅也聽見了。明紅心裡不是滋味，但現在感情於她而言已是天方夜譚，兒子的健康比什麼都重要。
陳景淮微微一怔，下意識地想要開口否認，可目光掃向聶莞的瞬間，話語又哽在了喉嚨裡。他輕咳一聲，低聲對李哥說：“別亂說，只是普通朋友。”那語氣，卻莫名地有些底氣不足。
李哥一臉不信，撇撇嘴道：“得了吧，你看你那眼神，跟長在人家身上似的，普通朋友能這樣？”周圍的同行們也跟著起鬨，氣氛一下子變得熱鬧又微妙。
陳景淮鬧了個大紅臉，窘得低下頭，扒拉著碗裡的飯，試圖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明紅強壓下心底的酸澀，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吃飯，可握著筷子的手卻不自覺地收緊。她知道自己現在沒有資格去在意這些兒女情長，兒子的病情如同沉重的巨石，壓得她每一刻都不敢鬆懈。這段時間為了給兒子湊醫藥費，她四處奔波求人，嘗盡了人情冷暖，愛情於她而言，早已是奢侈品，哪怕此刻心中泛起波瀾，也只能迅速平複。
聶莞那邊，同事們自然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紛紛投來好奇探究的目光。
鄭旭眼尖，一眼就瞅見了陳景淮，他瞅了瞅對面臉頰微微泛紅的聶莞，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理所當然地開口：“你男朋友來了，不去招呼一下？”
“男朋友？誰啊？”崔洋一頭霧水，抬起頭迷茫地問道，眼神在鄭旭和聶莞之間來回打轉，“莞莞，你男朋友？”
許一娜對別人的私生活沒興趣，吃完飯就先走了。周鑫跟聶莞不太熟，沒搭話。吳峰卻直接問道：“聶護士，你什麼時候交男朋友了？”
小蕊也湊熱鬧似的湊過來，笑嘻嘻地問：“是啊，小莞，你男朋友是誰啊？”
小靜眼尖，順著鄭醫生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幾個民工模樣的人坐在一起吃飯，長相都不過關，就其中一個男人長的還算可以，不到三十的模樣，穿著一身簡單的白體恤，卻難掩周身那股子挺拔勁兒，眉眼間透著幾分深邃，此刻正被同伴打趣得有些窘迫，耳朵尖都透著紅意。她捅了捅聶莞，悄聲道：“是那個帥哥不？看著還挺有型啊。”
聶莞被同事們這一連串的追問弄得面紅耳赤，剛想開口辯駁幾句，腦海中卻突然閃過那次她為了讓鄭旭死心，拿陳景淮當擋箭牌，還主動親了他一下的場景。要是現在解釋，那不就被鄭旭看穿了？可要是不解釋，同事們豈不是誤會得更深了！
聶莞一時進退兩難，咬著下唇，滿心糾結。
正當聶莞猶豫之際，鄭旭卻似笑非笑地開口了：“怎麼，還不好意思承認啦？之前不還見你們挺親密的嘛。”他這話一出口，同事們看向聶莞的眼神裡更是多了幾分探究！與打趣。
聶莞狠狠地瞪了鄭旭一眼，心中暗惱這家夥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來打破這僵局，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崔洋用手肘撞了一下聶莞的胳膊，瞪大眼睛問道：“莞莞，你真的交男朋友了？誰啊？”說完看向陳景淮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幾人中還算出挑的陳景淮，“是他嗎？”
小蕊賊笑一聲，點頭說道：“嗯，就是他。”
小靜年輕氣盛，心直口快，直言不諱道：“長得挺普通的啊。莞莞姐，你咋會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呢？”她之前見過莞莞姐的前男友，那可是英俊帥氣，一表人才，所以此刻非常不理解。
此話一出，聶莞的臉色有些尷尬，雖說陳哥不是她的男朋友，但聽到別人這麼講究他，她心裡也不好受。
崔洋見聶莞微變的臉色，趕緊打圓場：“小靜你說什麼呢，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再說了，看人的眼光可不能只停留在外表上，說不定人家內在有大魅力呢。”說著，還悄悄朝聶莞眨了眨眼，示意她別往心裡去。
聶莞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輕聲道：“沒關系，陳哥人挺好的。”就這麼一句話，算是預設了陳景淮是她男朋友。
崔洋笑笑，打趣道：“哎呦，還陳哥，叫的可真親暱。”
小蕊接著問：“那他是幹什麼的？”
“計程車司機。”聶莞有氣無力地扒拉著餐盤裡的紅燒肉，一點胃口都沒有，滿心都是懊惱。
小蕊愣了一下，心想，聶莞找的男朋友也太普通了吧，不僅長相普通，就連職業也是最底層的那種，在社會上根本不受別人的尊重。
小靜也微微皺眉，臉上閃過一絲嫌棄：“計程車司機啊，這每天風裡來雨裡去的，賺得又不多，莞莞姐，你以後跟著他可有的苦吃了。”
聶莞心裡有些不悅，她雖然沒真和陳景淮在一起，但聽不得別人這麼貶低他，正想開口反駁，鄭旭卻搶先說道：“職業不分高低貴賤，只要人踏實上進就行，你們可別門縫裡看人。”聶莞有些意外地看向鄭旭，沒想到他會幫著說話，鄭旭沖她溫和一笑。
聶莞深吸一口氣，抬起頭對同事們說：“他工作很努力的，而且人特別熱心，經常幫乘客搬行李什麼的。”她的語氣裡帶著幾分維護，同事們聽了，相互交換了下眼神，嘴上沒再多說什麼，心裡卻各有想法。
此時，陳景淮那邊也不好受，被同伴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調侃著，他偷偷抬眼看向聶莞，見她面露難色，心裡一揪，想快點結束這個飯局。
聶莞吃不下去了，和小靜，小蕊一起回了科室。一路上，小靜還在小聲嘟囔著：“莞莞姐，我真覺得你能找到更好的，你條件又不差。”
聶莞心裡有些煩悶，敷衍地應了一聲，便加快了腳步。
小蕊拉了小靜一把，給她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別說了。
回科室後，聶莞剛坐下，崔洋就湊過來，一臉八卦地問：“莞莞，你跟你那男朋友咋認識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