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佇立著的穿衣鏡裡,映照出季舒楹此刻的狀態,紅紅的鼻尖和麵頰。
她天生面板薄,又脆弱,此刻,耳垂和麵頰都泛著不正常的潮紅,一幅被欺負慘了的模樣。
“我要睡覺了。”季舒楹從他的掌心裡收回手,開啟門,開始下逐客令。
“睡覺?”
裴遠之沒動,一眼看穿她的謊言,“你還沒抹身體乳和妊娠油。”
以前每天晚上,季舒楹睡前都會抹護膚品,保證肌膚水潤以免幹燥起皮,雷打不動。
只不過有時候是她自己抹,有時候是讓裴遠之幫忙。
“沒抹怎麼了?”季舒楹退後了一步,哼哼唧唧,“我想抹的時候就抹,不想的時候就不抹,要你管。”
“要管。”裴遠之說,“我幫你抹完再回去。”
……原來,男人在不要臉這方面上,也都是無師自通。
“……我還沒洗澡。”
季舒楹低聲說著,再度用手去推身前的男人,哪怕推不動,也要推,“你快出去快出去快出去。”
語速越來越快,到後面有些惱羞成怒。
今晚遇到了好多事,她也流了好多眼淚,經歷了情緒的大起伏,從滿足快樂到失控委屈,再到溫存,像坐過山車似的大起大落,身體已經有些疲倦。
現在,季舒楹只想自己一個人靜下來,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點個香薰,藍芽音響放幾首歌,一邊享受睡前的護膚時光,一邊聽歌,好好捋一捋紛亂的思緒,再放空大腦,發會兒呆。
裴遠之拗不過,只好順著她推動的力度,退出臥室門外。
“明天見。”
合上門之前,裴遠之站在門口,將要關上的門縫後,說。
季舒楹輕哼一聲,“誰要跟你明天見。”
而後將門關上。
被‘砰’的一聲關在門外,裴遠之也不惱,回到客房,開啟燈,慢條斯理地鬆掉本就被剛才動作蹭亂的領帶。
領帶掛回專門的領帶衣架上,又從襯衫的第一顆釦子開始解。
安靜的客房,光潔如新的穿衣鏡裡,映出一雙狹長的眸子。
男人身形頎長高大,黑眸清明,除了身上還帶著淡淡的葡萄酒香氣,哪裡有半點醉意。
洗澡,換衣服,擦幹淨頭發,剃須膏的清爽薄荷味在衛生間裡彌散開來。
待裴遠之睡前上床,看了眼腕錶時間,也不過將將十二點。
他平常一般工作到兩點入睡,現在,距離平時的入睡時間,還有兩個小時。
許是上床太早,裴遠之久久睡不著。
清清冷冷的客房,黑白灰的佈置,衣櫃裡掛著他的衣服,依然是清一水的冷淡色系西裝,再也沒有屬於她的鮮豔亮麗色彩。
竟然有幾分寂寥。
張姨時不時地會進這間客房,拖地、擦灰,打掃得幹淨,以便不時的急用,因此,床單被套都是嶄新的,透著高階洗滌劑的松木香味。
但。
裴遠之側過頭,手臂枕在頭下,緩緩地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