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懿德長公主的眼淚,蘇清有些手足無措:“長公主殿下……”
沐雲瑤腳步微微動了動,想要上前相勸,卻在看到蘇清神色的時候生生忍住,和鉞王對視一眼之後,兩人悄悄地退出了房門。
後院中栽種了一株梧桐,如今葉子已經掉光,只剩下遒勁的枝幹,藉助一根橫著的枝幹,下方吊了一架鞦韆。
沐雲瑤坐在鞦韆上,抓著兩側繩索的手指漸漸收緊,纖長的睫羽垂落,遮掩住了黑色的眼眸,讓人看不清裡面的情緒。
鉞王心中有些發慌:“雲瑤……”
沐雲瑤仰頭看向站在一側的鉞王,臉上帶著甜美的笑意,她點著鞋尖蹬了蹬地面,鞦韆微微的晃動起來:“看懿德長公主的神色,八九不離十的,我就要叫你一聲舅舅了,是不是很開心?”
鉞王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她晃散了,那道笑容也化成刀子瞬間紮在他的身上,讓他疼的發顫。
沒有得到鉞王的回答,沐雲瑤也不介意,她複又低下頭去,腳下用力了一些,鞦韆蕩得更高。月白色的羅裙晃動,上面繡著的蝴蝶彷彿要振翅飛出來。
耳邊有風聲吹過,沐雲瑤忽然想起曾經在毒娘子口中聽過的詩詞:“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當。抗羅袂以掩涕兮,淚流襟之浪浪。悼良會之永絕兮,哀一逝而異鄉。”
她和鉞王的境地不正是應了詩詞中的那番話嗎?路途相殊,身份相別,相望而難以相守……
鉞王驀地伸手,猛地抓住鞦韆繩。
沐雲瑤沒有防備,從鞦韆上跌落,被他伸手攬入懷中:“雲瑤,我們可以在一起的,相信我!”
沐雲瑤來不及驚呼,抬頭就望進那雙寒夜一般的眼眸中,呼吸驟然停滯。
有些人像是美酒,味道濃醇、氣息馥郁,引得人醉心其中,可以短時間品嘗,卻不能長時間沉浸,不然只會被浸透耗損。
而有些人就是清水,沒有色彩、沒有芬芳,平常的讓人忽略,可人卻離不得、少不了,能讓枯槁荒漠都點綴出綠意來。
鉞王就是後者,他們相處的時間分明不長,就連彼此表明心跡都是最近的事情,可一旦想到要離開眼前的人,竟然有種將心生生剜去的痛楚。
“雲瑤……”鉞王攬著她的腰身,看著她滾滾落下的眼淚,心中的疼惜快要溢位來,“別哭,沒事的。”
沐雲瑤後退遠離鉞王,抬手抹幹淨眼淚,露出一抹笑意:“不哭,沒什麼好哭的,以後我的靠山就越來越多了,背靠大樹好乘涼,再也沒有人敢隨意欺負我和娘親了。”
鉞王皺起眉心,看著她紅紅的眼睛,微微的嘆了口氣。
沐雲瑤吸了吸鼻子,她方才出來的時候穿的單薄,這會兒冷風一起便感覺冷的厲害。
鉞王轉身走向門口,沒多會兒拿著一件披風走過來,親手披到沐雲瑤身後。
沐雲瑤攏著披風,感覺鼻尖又有些酸酸的,鉞王對她越是真心,她心中的酸楚就越是濃重,感覺心髒都要被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