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穿著燈芯絨外套的胖女人是他的母親,她兒子拽起手背,上面全是月牙形的齒痕。
“鐘念念你屬狗的嗎?把我兒子咬成這樣!你媽管不住你這瘋狗就讓她拴家裡別出來害人行嗎?”
鐘雪媛一到教導處恰好聽到了這話。
她根本就不用猜,就能明白念念他們為什麼會動手打人,如果不是觸及到底線問題,他們從來不會主動傷人。
“嘴巴這麼髒,難怪你兒子也說不出什麼幹淨的話,真是夠言傳身教的。”
鐘雪媛的聲音像是浸過冰水的綢緞,讓人冷得透不過氣來,“我看你才是沒拴好的瘋婆子,自家沒教養還對我女兒指手畫腳?”鐘念念和哥哥被老師罰站在角落,原本委屈得小珍珠掉了一地,看到母親來了,瞬間沖過去撲進了母親的懷裡。
“媽媽……嗚嗚嗚……”
鐘雪媛心疼得揉了揉女兒的腦袋,“別怕,媽媽在這裡,誰也別想欺負你們。”
胖女人氣得臉都綠了,正要發作,班主任立馬出來打圓場,“劉揚媽媽你先消消氣,別激動,有話我們好好說。”
班主任梅映冬是個年近40的女同志,她坐在椅子上,眼神銳利地看向鐘雪媛。
“鐘同志,我很早就跟你提過醒了,你家兩個孩子不適合在我們學校上學,今天他們只是打架,我很難想繼續待下去會發生什麼更惡劣的事。”
窗外擠滿了看熱鬧的同學,鐘念念轉頭望去,就看見那些貼在玻璃上變形的嘴唇,和以前在軍屬大院裡被其他小朋友罵他們是‘野種’時的口型一模一樣。
鐘雪媛察覺到女兒攥緊的拳頭,冰冷的目光掃向窗外,“梅老師是想讓全校師生都看看,你們故意針對欺負軍屬嗎?”
這頂帽子扣下了,哪怕是校長也扛不住。
梅映冬知道鐘雪媛是文工團的,但並沒有多重視,但眼下外面鬧哄哄地,的確影響不太好。
她一起身,窗外看熱鬧的學生各個老鼠見了貓似的立馬四處逃竄,不一會兒外面走廊瞬間安靜了下來。
梅映冬用鋼筆敲了敲桌上的試卷,“這是鐘思宇的成績,你自己看看,這樣的孩子在我們班只會拖其他同學的後腿。”
“鐘同志,作為一個同樣是母親的過來人,我建議你更應該去想辦法治好鐘思宇的病,而不是像是甩開麻煩一樣地把孩子丟到學校來,我們當老師的也很累。”
鐘雪媛接過試卷,上面用紅色筆芯寫著兩個醒目的數字——19。
一百分的試卷,思宇居然能考19分!
她有些情緒激動地拉過兒子的手,“思宇,你很棒,要繼續加油知道嗎?”
一旁的其他人個個目瞪口呆。
不是?
有沒有搞錯,他才考了19分!
不是91分!
梅映冬揉了揉眉心,再次看向鐘雪媛的眼神裡多了一份鄙夷,她覺得她們娘仨都不正常。
她憋著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語氣,“鐘同志,今天我喊你來,也不光是為了他的成績,他們兄妹倆先動手打了同學,應該道個歉吧!”
“我沒錯!我不道歉!”鐘念念皺起小臉,“媽媽!是他們先罵我是沒爹要的野孩子,還罵哥哥我才打他的!”
是了,這妮子最是護著她哥哥。
鐘雪媛聽完,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懷裡護著兩個孩子,脊背挺得直直的,“道歉?我們憑什麼道歉?”
“他們先罵我的孩子,你身為老師不好好教育這些亂嚼舌的,反倒是一個勁逼著我們道歉?把你們校長喊來!我倒是要問問他,你們學校的老師就是這樣處理事情的嗎?”
梅映冬根本不怕,“鐘同志,你先冷靜一下,我知道你心疼孩子,可咱們也要講道理啊,哪怕是校長來了,這動手打人就是不對!”這時,辦公室的門‘砰’地被推開,一股冷風裹挾著一個高大的身影闖了進來。
眾人紛紛驚愕的望去,只見一位身著筆挺軍裝的中年男子闊步而入,他身姿挺拔,肩章上的金星在昏暗的光線下熠熠生輝。
“江叔叔!”
鐘念念驚撥出聲。
江深徑直走了過去,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別怕,我在。”
這簡單的四個字就如同重磅炸彈一般,在小小的辦公室裡轟然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