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謝思齊到喻公館時沒見到喻禮來迎接,她挑著眉梢笑,“溫姨,禮禮呢?”
溫婧從善如流道:“三小姐還在午歇,沒起床。”
謝思齊說:“真是懶丫頭,睡個午覺都睡到晚上,我去找她。”
雖然說去找喻禮,謝思齊也沒有直接上樓敲門。
她坐在一樓客廳內,開啟電視機看科學頻道。
她決定先在樓下等半小時,半小時後喻禮再不下來,她就滾回房間睡覺!
等了不到十分鐘,她聽到徐緩腳步聲。
她聽出不是喻禮的腳步,心底冒出幾分警惕,微蹙著眉,望向樓梯。
樓梯上,男人身著黑衣,膚色冷白,長身鶴立。
他看過來,漆黑眼眸含著微微笑意,在旋梯頂璀璨燈光渲染下,顯出猶如油畫一般的雍容華貴。
他嗓音清潤動聽,“師姐。”
謝思齊表情有一瞬空白,緩了一會兒,她才把自己師門驚才絕豔小師弟跟喻禮扯上關系。
她說不清兩者到底是誰玷汙誰,下意識擰著眉心,問:“禮禮呢?”
程濯走到中島倒熱水,慢條斯理道:“她睡了。”
謝思齊張了張唇,要說什麼,跟在身後的溫婧立刻向前一步,“思齊小姐,我帶您到客房休息,明天您在跟三小姐見面。”
謝思齊自覺找到臺階下,放下吃瓜的心,點頭,“好啊。”
走得時候,她忍不住瞪了站在中島臺慢悠悠倒水的男人一眼。
程濯抬起眼,溫和朝她笑了笑。
謝思齊雞皮疙瘩都要掉一地,拉起溫婧趕緊走出門。
她跟溫婧關系不錯,回房一路聊著天,她說起自己要回國發展的原因,道:“洛杉磯治安太差,一週撞上幾次恐襲現場,保命要緊,我還是得及時滾回國。”
溫婧接話道:“對啊,三小姐也在洛杉磯遇到過恐襲呢。”她掌心合攏,做了個上天保佑的姿勢,“那次可真危險,還好三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有人救了三小姐,三小姐才能如願回國完婚。”
謝思齊驀然想起那年渾身是血回到實驗室的程濯。
他左肩膀中了兩槍,血液汩汩從黑色絲質襯衫流下。
不知是何原因,他沒有回那間位於貝弗利山莊的豪華別墅,反而一直待在實驗室宿舍養傷,他的私人醫生頻頻出入實驗室宿舍,給留學圈帶來不少談資。
但沒人知道他因何受傷,為誰受傷。
身為他直系師姐,她瞭解得比旁人多一點。
那天在實驗室門口,突兀出現一個身著黑衣西裝革履的男人,他欠著身,手上是一張簽發於花旗銀行的支票。
程濯重傷未愈,臉上帶著病弱的蒼白,身形也比以往清灈,他神情很淡,眼眸清冷得像浸潤在寒湖下的石子。
男人態度恭謹,語調溫和,“您對我們小姐的恩情,我們小姐永遠銘記在心,只是她要回國訂婚,沒有辦法當面感謝您,特派我過來傳達她的謝意。那張支票只是小小的饋贈,您放心,會有更多的贈禮送上您的家門。”
程濯聽完之後,本就蒼白的面色更加清透,他神情寡淡,唇角勾出的笑不見溫和,淡淡道:“只是舉手之勞,用不著喻小姐這樣上心,一張支票足夠。”
客氣告別西裝革履的男人,回到實驗室,他將一張千萬美元支票輕描淡寫撕碎而後放在酒精爐裡灼燒幹淨。
酒精爐燃出的絲絲火焰,照亮他一張蒼白而昳麗的臉。
那個場景,她久久不能忘懷。
她總覺得,小師弟是受了情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