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 漸分明。
喻禮在梁園後山安穩住下。
如程濯所言, 果然沒有任何人打攪到她。
又一日,溫婧將車停到後山地下車庫,剛要下車, 冷不丁望見一張熟悉的側臉。
那張臉隱在車窗的暗影裡, 模糊不清,一隻手探出車窗, 輕彈煙灰。
溫婧深吸口氣, 撥電話給程濯,將事情告訴他,“我好像在地庫望見梁老師了。”
程濯語調溫淡,“您在地庫稍等片刻,一會兒有人過去為您解圍。”
溫婧總疑心天下沒有任何事能讓這位瑤林玉樹的程家公子蹙起眉頭。
少頃,一位黑衣男人乘坐電梯抵達地庫,他透過車窗遞給溫婧一把精緻的車鑰匙,“以後,您開這部車來梁園。”
溫婧現在駕駛的這部車實在惹眼,很可能引起熟悉人的關注。
溫婧笑,“好。”
她接過鑰匙, 開門下車, 隨意往別處眺望, 剛剛載著梁宗文的那輛車已經不見蹤影。
黑衣男人道:“您放心,以後梁老師不會再來這裡停車。”
後山地庫顧名思義只屬於後山宅院的人。
這次是梁宗文圖方便,沒把車停到正院, 七拐八拐停到後院地庫來。
溫婧輕舒口氣,“好,麻煩了。”
到了院子,溫婧把這件事告訴喻禮, 她心有餘悸道:“現在還沒有正式祭祖,梁園來得人不算多,過兩天來的人更多了,只怕藏不住。”
喻禮垂眸慢慢往發尾抹精油。
她剛剛洗過澡,素面朝天,膚白如玉,眉眼少了平日盛裝是的冷豔,顯得清麗柔和。
“不用擔心,就算發現了也沒什麼。”她抬眼,眼波流轉,道:“難道我怕得罪梁宗文?”
溫婧笑,“當然不會,只怕二公子那裡——”她低下身子,靠在喻禮耳邊說:“二公子一直在查您,我擔心當年發生在梁老師身上的事會再一次發生在程濯身上。”
梁宗文當年失去在京大的教職,除了有進入中彙拔高身份的緣故,也有喻景堯暗中出了一份力。
那是在喻禮跟梁宗文訂婚之後,一份聳人聽聞的pdf流傳在京大校園網,話題主人公是梁宗文,pdf中圖文並茂描述了這位文學院教授混亂的風流史。
簡言之便是梁宗文跟女學生、女同事不可不說得二三事。
這件事傳得沸沸揚揚,礙於聲勢浩大的輿論形勢,京大文學院將梁宗文暫時停職,直到喻禮替他澄清真相,他才重新回到學校上課。
至於這件事的始作俑者,自然是喻景堯。
那件事影響很大,在喻景堯嚴密的佈置下,整件事幾乎可以以假亂真,溫婧擔心程濯會重蹈覆轍。
她憂心忡忡的模樣也提醒喻禮。
她沉吟片刻,道:“一直躲著不是個事兒,你替我查一個人。”她牽過溫婧的手,在她掌尖寫了“柳雲澤”三個字。
溫婧對這個人全然沒有印象,“這個人是?”
喻禮緩緩道:“他是京城柳家的人,跟二哥同年同月同日生,後來柳家敗落,他們一家搬出大院,不知所蹤,十年前,他死於緬甸軍亂。”
本來,喻禮對這個人也沒有印象,是在三年前,她查詢把喻景堯送進監獄的證據時,喻景堯的一位老部下突然找到她,“三小姐要想找證據,不如深入查查柳雲澤這個人。”
他只說了這麼一句話,便抬起頭看向她。
喻禮記得他的臉,臉頰瘦削可見骨,一雙眼睛漆黑得瘮人,她總疑心,他的瞳孔深處藏著鬼影深深。
不然,何至於一與他對視,她脊骨泛起森森冷意。
不過,喻禮沒有遵循老部下的話去查柳雲澤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