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春燕不可控地撥通池煜電話,想響鈴的那一瞬間,突然想起他拎著籠子決絕出走的那一幕。
然後猛地意識到,現在已經不能用怒吼斥責的方式管教孩子了。
池煜逆反心理嚴重,這一次能搬出家好幾個月不聯系她這個媽媽,若是逼他和洛姝分開,會不會要跟家裡決裂?她與丈夫已經走到這一步,難道跟兒子的關系也要惡語相向?
“媽。”電話被池煜接通了。
“這次考了第一,恭喜你。”
蔣春燕壓下心頭的怒火,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盡管她沒有提到讓兒子回家住,卻還是不免在開口時候,語氣帶了些請求:“想家了嗎,想家的話媽媽接你回來。”
短暫聊了幾句後,她結束通話通話,把抽屜裡的東西物歸原位,而後撥通丈夫的號碼,聲音平靜,“池升,你回家一趟。”
洛姝從小到大幾乎很少去醫院。
因為怕吃藥,怕打針,怕疼。
接到蔣春燕電話的時候,她什麼都沒想就打車去了醫院。
出了什麼事她不知道,也就沒想著去給池煜打電話,畢竟是他媽媽,怎麼著也會先通知他再通知自己。
她極度怕冷,出門時候還暗嘆三月怎麼這麼冷,等到下了計程車小跑到病房門口時,冰涼的掌心變得滾燙。
直到在門口平複好自己,她敲門,而後推開。
蔣春燕的左手和脖頸纏著厚厚的紗布,一向紅潤的臉頰慘白,看起來挺可怖的,可是她神色卻很平靜,倒是旁邊的池升鬍子拉碴,瞧見洛姝,聲音沙啞:“來了。”
池煜不在。
第六感告訴洛姝,大事不妙。
她很輕地點了點頭,神經緊繃:“蔣姨——”
“洛洛啊。”
還未等她說完話,蔣春燕抬起自己纏著紗布的手臂:“託你的福。阿姨邁進鬼門關,差點就去見閻王爺了——”
聽到丈夫輕咳聲,她又重新扯起笑容,語氣相當溫柔:“告訴阿姨,跟池煜什麼時候談的戀愛。”
洛姝猛地怔在原地,整個後背生出一層冷汗,在蔣春燕的逼視下,大腦一片空白。
可她心底生出一股名為不服氣的個性來,拒不回答。
“你們還要瞞多久呢?”
蔣春燕嗤笑:“打算瞞一輩子嗎,還是有信心你們真的能談一輩子。”
根本不給洛姝開口的機會,她繼續說:“你考慮過他現在是什麼時候嗎,他快要高考了,你和他一樣都在為高考做準備,你不知道這個時期很關鍵嗎?”
“你是不是因為恨我呀,恨我對你明裡暗裡甩臉色。”蔣春燕恨恨指著椅子上的池升:“還是恨他摸你手,你為了報複,就把主意打在了我兒子身上,想讓他高考失利呀?”
洛姝顫聲反駁:“不是這樣,我們互相喜歡才在一起的。”
“喜歡?”蔣春燕笑了,厲聲道:“喜歡值幾個錢!喜歡能讓你戴得了幾十萬的手鏈,還是兩萬多的鞋?洛姝我告訴你,你們這個年紀,圖所謂的喜歡沒有一點兒用!”
洛姝垂著頭,沒有言語。
後背的冷汗仍在往外冒,她很想奪門而出,卻怎麼都無法抬起腳步,耳朵裡,蔣春燕的聲音仍未暫停。
“我當初是看你沒了媽太可憐才收留你,是好心,不是為了養虎為患,不是為了讓你在我兒子快高考的時候跟他談戀愛的!”
洛姝背脊挺得很直,繃緊到泛白的唇上下張合:“我們沒有影響學習。”
“你敢說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