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用有些蹩腳的普通話誇:“丫頭,你這車技開得是真不孬。啥時候考得駕照啊?年輕人多半是高中畢業時候考的吧。”
洛姝:“我是前幾年考的。”
老劉又說:“聽你口音不像本地人。”
“你是首都人?”邢茵夏曾在首都上過幾年班,“慕挽說你是從首都趕來的,聽你口音不太像。”
“只是在首都呆了幾年。”洛姝笑笑,說:“我是潯城人。”
“潯城離這裡也還好,也不算太遠。”邢茵夏幫丈夫的外套拉鏈拉到最高:“慕挽是因為她那個男朋友才來的,分分合合的,唉。”
她按下不提,說:“你呢,從首都大老遠跑這兒來只是幫慕挽看店嗎,天天待在店裡也太悶了。”
“那倒不是。”她從後視鏡裡與邢茵夏對視一眼,笑,露出她臉上極淺的梨渦:“還因為池煜住在粱城。”
老劉:“你小男朋友呀?”
“前一陣給我介紹說是朋友,看起來離男朋友不遠了。”邢茵夏打趣完,跟老劉說:“就是幫你家老太太撿衣服的那個小夥子。”
老劉恍然大悟:“就是那個帥小夥啊,他長得是真俊吶,我老孃總誇他心善呢!”
同一時間的寧玲巷。
車廂內談論的人此刻正站在木丸糖果店外,盯著緊鎖的店門不知在想些什麼。
天色已晚,巷子裡的路燈年久失修,林旭敬在某個夏夜踩著梯子把燈泡掛在了樹上,微亮的光源也只能照亮腳下的幾片碎瓦。
“小夥兒。”老太太佝僂著背,看見池煜,快走兩步上前,語氣有些著急:“你咋才來呢?”
池煜朝老人家投去微笑,走到她面前,腰彎下來:“我來得有些晚了。奶奶,您知道她去哪兒了嗎。”
白天得知蔣春燕在多年前對洛姝做了什麼後,他誠惶誠恐,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洛姝。可又剋制不住自己想找她的沖動,所以在傍晚的時候匆匆來了寧玲巷,只為看她一眼就好。
他始終惦記著洛姝說的那句“晚上見”,回家後等了許久,擔心她不會應諾,又擔心她來,自己露出的馬腳會讓她發現端倪,畢竟他們兩個實在是太熟悉,任何舉動都逃不出對方的眼睛。
最後還是不可控地撥打了她的電話,卻意外聽到“請稍後再撥”的提示音,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車已經開到了巷子外。
緊鎖的店門,撥打不通的電話讓他手足無措。
老太太手指著早餐鋪,面色有些凝重,邊說邊揮著胳膊指向巷口的方向:“那丫頭不知道怎麼暈過去從樓上摔下來了!估計蠻嚴重的。我兒子推著我輪椅就跑,說是這樣才能送去醫院,小林和小邢也跟著去了。你咋才來呀,快去看看吧。”
她一把年紀,說的話因牙齒掉光有些聽不清,池煜聽得很慢,聽到後面直接愣在原地,唇邊展開的清淺笑意消失不見,唇緊緊繃成一條線。
老太太見他臉色難看,眼神也很空洞,彷彿是聽到了天大噩耗一般的模樣,她扯了一下年輕人的手臂,自知時間不能耽誤,指著早餐鋪外面貼著的電話號碼,“你別急,先問問去哪了哪家醫院,再去也不遲。”
池煜無心其他,遲緩地點了下頭,而後輸入那串手機號碼,明明一串數字看兩眼便能熟記於心,為什麼頻頻在輸入的時候總是出錯。
老太太就候在一邊,看見他有些顫抖的指尖,後四位總是出錯,實在是看不過眼,一把奪過手機,好在這號碼她見了多年,記得清楚:“我來吧,我來打!”
手機號輸入正確,傳來“嘟”的聲響。
響了片刻,終於被接通,那頭傳來略有些疲憊的聲音:“喂?哪位啊。”
池煜:“邢姐,在哪個醫院?”
邢茵夏沒聽出來是誰,還是如實相告:“我們在石湖醫——”
話還沒說完,通話卻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