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燁沒有理小李,仍舊沒繼續說下去,他推了推池煜的胳膊:“回頭。”
池煜沒搭理他,睏意稍稍消減,他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十二點零七。
與此同時,吉他手彈得那首曲子進行到高潮,唐燁很不客氣地給了他一個肘擊:“洛姝來了!”
睏意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池煜錯愕回頭,果然看見門口那道纖瘦的身影,她似乎是跑來的,鼻頭通紅,劉海不規整地垂在額前,頭發上粘著稀碎的雪花。
離她最近的那桌人看見她匆匆而來的模樣,又看著她頭上的雪花,納罕道:“外面下雪了嗎?”
她點頭,輕聲回了句“是的”,氣息還有些不穩,目光落在吧臺位坐著的池煜。
他也在看著自己,那張自重逢後始終帶笑容的臉,第一次讓洛姝看見愕然的神情。
剛要邁開步,池煜已經走到她面前,幫她臉頰上粘著的碎發繞至耳後,又幫她擦掉頭上的碎雪:“不是說打算睡覺了麼,怎麼找過來了。”
說著,又碰了碰她的手:“冷不冷?”
“不冷。”洛姝的手很冰,她緊緊攥著,“給你打電話之前,我做了個夢。”
池煜拉著她進了二樓休息室,把燈開啟,讓她坐在椅子上,問:“夢到我了麼。”
“是啊。”
洛姝仰頭看他,重複:“夢到你了。”
其實沒有。
夢裡那間冷冰冰的病房裡,只有他情緒失控的父母,夢見的內容並不美好。
池煜笑了聲:“說說,夢到什麼了。”
洛姝默了兩秒,直直盯著他的眼睛,艱澀道:“夢到你說討厭我,永遠不會原諒我,讓我別再出現你面前。”
這個場景洛姝曾幻想了無數次,每當她假設在某個街頭,或是路口,突然遇到了那個被自己單方面分手的池煜,他會漠視,會控訴,又或是說狠話。
可現實卻是他始終再朝著她跑,不管她是原地止步,又或是退縮不前,他都朝向她的方向,沒有偏移。
池煜嘆了口氣,他低著頭,看著洛姝有些濕潤的眼睛,他抬手,放在她發頂上:“因為這個被嚇醒了,所以給我打了通電話還不夠,又來見我。”
那個噩夢帶來的惶然,在此刻在看見池煜的時候,已經煙消雲散。
洛姝搖頭:“不是因為這個。”
她說:我想見你。”
“想確認你不是……只存在我的夢裡。”
她這話已經很直白了,池煜卻還是問:“為什麼?”
他站著不動,洛姝仍是仰著臉看他的姿勢,“你知道我的意思。”
池煜彎下腰,湊近她,“可是我想聽你說出來。”
距離太近了,近到洛姝看見他略高的眉骨下,雙眼皮的褶皺不算深,濃密眼睫纖長,輕輕顫著,略上翹的眼尾像一把鈎子。
池煜的五官沒什麼變化,還是一如既往地帥,帥氣中帶著精緻的漂亮,面部線條依舊流暢,但比少年時候要硬朗,成熟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