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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無風,月明星稀。氿兒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既然睡著難受便想著要起來走走。下床,推門。外面的石燈亮著冷光。來時的路一直蜿蜒到目光不及的那邊,總覺得這裡的一切都熟悉。
但又說不上來。第一次見,第一次來,但每一個轉角後的場景在記憶的某個深角總是能勾勒出三四分。
不知不覺竟然又沿著來時那條路回走去。又見了那一池波光。
好像……原來也是這樣。
夜很深了,她伴著石燈的影也這樣走,冷時裹著一床小被,熱時身穿一襲涼裙。在夏夜或是冬眠裡走來。
螢蟲會在這裡聚成一團,就好像刻意為之一樣,吸引著她的目光。
她會陪著它說話,夏天蚊蟲多的時候,她看見過池水長出的一種水生花,花香能驅蚊蟲。
她教它唱歌,吟詩,雖然它都無聲,但那掀起的小浪會隨著韻律拍起又落下。也是對她的回應。
氿兒蹲身,手指點在水面上,輕輕的浪聲會從指尖傳進她的心跳裡。像呼吸。她看著池水,眼間好像有個小小的身影會把她喜歡的花放到池水裡。
是白色的牡丹花。
很多東西呢……
……
“梟,是這世上最毒的花。”女孩坐在池邊喃喃。“但也是最美的花。”她把玩著手中的瓷花瓶中花枝,“毒哦,聽著可怕,但於它而言不也就是它保身的東西罷了。”
“我喜歡梟哎。”她笑得燦爛。月光很好,把她的笑臉映入了水中,水裡有泡泡升起,不一會就把水中的倒影沉了下去。
她總是喜歡在夜晚而來。
也幸好有燈照耀,她亂跑也從來沒有擔心過,跟著石燈走,總是能回家的。
今晚月色真美。夜晚的風景就是太陽升起時難得見的,她喜歡欣賞這一切。
不管春秋,酷暑還是寒冬,她總喜歡跑到這池水邊,夏夜的池花,隆冬的冰雪,她見過它四季的模樣。
“哎,要是你能和我說說話就好了。”她這樣對著池水說。
……
手指下的水輕輕的纏繞著氿兒的指尖,氿兒回了神。氿兒對著池水笑了,像當年的她一樣,笑臉又映了滿懷。
“你說,我們或許……有沒有見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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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山窟裡的一雙眼睛睜開了,頂上溶洞的滴水滴在他的眼上,木枝探出面板的部分在緩慢的收回。深黑的眸像一池水,又像海。
和那沒有月光照耀時的池相差無幾。
記憶裡有人走來,也是這樣蹲身,很遙遠了。
可能是是在他還無之前就有的記憶吧。
——吾暮三行
一行燈,二行遲色,三行於你。
三行於你。
吾慕三行,三行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