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青槐抿下唇,“我們只是合作關系。”
這話她自己說得都心虛。
許昭霧看破不說破,笑道:“要是真這麼簡單,他會陪你試穿?只是訂婚宴上穿的而已,又不是真婚禮,他一個上市公司總裁,哪用得著親力親為。”
其實路青槐隱約能感覺到縈繞在她和謝妄簷之間的氛圍跟從前不一樣,但又怕是謝妄簷給她的錯覺,所以潛意識裡,一直在默唸逃避,免得將來離婚時,會生出不捨的情緒。
許昭霧見她不吭聲,“不相信啊?”
“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但這種感覺上的東西,太難確定了。也許他對我好,只是因為他本身就是個很好的人,而不是因為感情。”
“這樣,我們打個賭。”許昭霧換了個思路,“訂婚宴上,新婚夫妻總得接吻吧?我們就看是真槍實彈,還是借位。”
路青槐:“可是訂婚宴好像沒有這個流程……”
“沒有還不簡單,可以加啊。”
路青槐沒把許昭霧的玩笑話放在心上,當晚夜裡,她回了路宅住,路政安也在,同幾位晚輩說了些囑咐和祝福的話,順道安排次日的流程。
梁雪根據箱單,清點好了嫁妝,百克金條共有八對,剩下的則是紅絲綢床品、玉鐲、金銀首飾,以及一些其他掛著囍字的日用品。
“訂婚宴辦得簡單點,後面等你們拍好婚紗照了,再由著謝家操辦。”
路政安畢竟不是看著路青槐長大的,不似尋常家庭那樣親暱,吩咐到這裡也覺得差不多了,對路青槐道:“以後要是受了委屈,能忍則忍。”
同謝妄簷以及他父母相處的這段日子以來,他們通情達理,對她也分外照顧。路青槐並不覺得自己能受什麼委屈,不過鑒於她和謝妄簷終究有散場的時候,她點頭應著。
接下來要說的話,傭人全都遣散開來。
大意是讓路青槐放棄自己的事業,幫著謝妄簷打點公司,將來才好在資源上扶持路家。
路青槐以前只在電視劇裡看到過,說但凡富過三代的家庭,必然更注重家族利益,個人會成為鞏固根基的犧牲品,聯姻是屢見不鮮的手段。她當時光顧著謝老爺子的心願,以至於忽略了路家的傾向。
如今才察覺自己過於單純了。
“爺爺。”路青槐溫和道,“您說的話我會謹記,但在這件事上,我可能要辜負您的期待了。我和三哥是完全不同的個體,我沒辦法為了他,在婚姻裡抹殺自己。”
路政安面沉入水。
“爺爺,也許我們的觀念不同。在我看來,婚姻是兩個人的選擇,而不是一昧迎合對方的需求。”
路建業見老爺子神色不悅,解圍道:“青槐啊,你爺爺也是為了你好。在企業上班多辛苦啊,壓力也大,安心做個富太太,享受餘生……”
路灩雪聽不下去,笑了聲,打斷:“爺爺,爸。路謝兩家聯姻後,大哥應該放了好幾個專案給路家做吧?他們謝家也不是好惹的,難道會不懂貪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在昭昭的份上,裝傻罷了。”
梁雪扯了扯路灩雪的袖子,可路灩雪不吐不痛快,繼續分析:“你們要是這時候逼昭昭,讓她強行介入啟創,小心將來謝家心生忌憚,到頭來路家竹籃打水一場空,連指頭縫漏出來的東西都沒得做。”
“還有,人生的價值不是靠金錢衡量的。pua年輕人這套,早就行不通了。”
幾位長輩不好發難,話題就這麼囫圇著過去了。
路青槐被解救後,不免百感交集。夜裡,敲響了路灩雪的門。路灩雪推開窗,“不好意思啊,剛抽完一支煙,屋裡味比較大。”
“灩雪姐,剛才謝謝你。”
路灩雪她性子灑脫,要不是被路家條條框框困著,定能飛得更廣更遠。
“沒事。生在我們這種家庭,註定被當成資源。不過好在你在路家的時間不多,思想沒被荼毒,有反抗的餘地。”
路青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眾人都心疼她在孤兒院度過的日子太苦,但在路家長大,何嘗不是另一種煉獄。利益同愛意的關系,如同裹在軟糖表面的砒霜。
倘若原生家庭全是勾心鬥角的利用,或許還能狠心割捨。
偏偏愛也是真的。
“灩雪姐……”路青槐不知道該說什麼些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