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啟縣
謝予言看向一言不發的竺音:“聽他一說,如今倒是左右為難,我們是直接給他一劍,還是直接走了作罷?”
竺音抬眼,她以為她只是來搭把手的,沒想到還有她的事。
她靜靜道:“你既然有錢,給他們便是了,他們現在最缺的,不就是錢嗎?”
知縣的眼神從她蒙著面的臉上轉了一圈,又轉頭回到角落陰影那一處。
謝予言也點點頭:“既然糧資尚有來處,想來啟縣現在只要安頓好百姓便可扛過天災,行,今日便饒你一命,我們走。”
他收起利劍,沒走兩步,知縣站起身一個健步:“大俠!”
謝予言轉過視線,燭光下,知縣的臉上浮現出比自己被挾持時還要凝重的神情,抱拳作揖開口道:“啟縣是個小縣,受天災、戰亂所害,前人與我已經找尋許多方法探尋出路,但僅靠天吃飯遠遠不夠,我知曉大俠一心為民,若是能夠,還請出些力助我們一把。”
謝予言道:“救災之事我當然不會旁觀,我會帶著啟縣和上游鄉縣的情況向各地尋求幫助。”
“那船呢?”知縣緊接問道:“昨日戰船做商船,實屬是無奈,但朝廷既然佈置了這樣的考核任務,想必是早有安排,又為何要頒布海上禁令,惹得我是內憂外患,入不敷出啊。”
謝予言淡淡道:“你走得太快了,現下問題要一步一步解決,就像你那堤壩,即便是修好了,不也得順應上游走勢,開閘放洪嗎?”
知縣閉起嘴,謝予言臨走還不忘數落他一句:“不過你這一招真是太陰了,當真是對得起狗官二字。”
“形勢所迫,形勢所迫。”知縣無奈抬頭。
“空餘建築拿來做流民安置點,組織鄉紳富戶捐糧,天災之下還敢加稅,為了平賬你也是狗膽包天,賬面上的事情自然會有朝廷來解決,你當務之急是先安撫好民心,留住人口,否則我一劍刺死你,明白嗎?”
“明白明白。”知縣皺眉敷衍,然後又抬頭:“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大人,一定要將話帶到。”
謝予言瞥了他一眼:“帶給誰?我說你怎麼這麼老實告訴我這麼多,合著是認錯人了,說!還勾結了什麼人?”
知縣嘴巴都沒張開,含糊道:“錢都沒有了還能勾結什麼人。”
他說話間,暈過去的夫人一把被推到他懷裡,窗外陰風吹過,眼前已無二人身影。
“他猜到了。”
竺音打著不知道從哪變出來的傘,在謝予言身側道。
謝予言:“自然,這麼個地方,來了這麼艘船,鬧了這麼大一出,他想也能知道是哪方的勢力會來找他。”
竺音看向他:“你會怎麼做?”
謝予言往竺音的傘下蹭了蹭:“自然是按照之前說的,上報朝廷,現在他連後路都想好了,我連錢糧都不用出。”
竺音垂下眼:“你嘴裡沒有一句真話。”
謝予言笑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其實……唔。”
竺音猝不及防把傘偏向一旁,謝予言避之不及,臉上濺了一圈雨,身上也淋了個便。
他並不惱,只是抬頭好氣又好笑,只見竺音神色正經:“說太多假話,老天爺都會看不下去。”
“這明明就是純人為好吧?”謝予言不敢相信她也學會了這樣開玩笑,正想報複回來,竺音直接作弊,足尖一點輕盈躍開,拉開與他的距離,還回頭望了他一眼。
謝予言看著她,突然神色一變:“竺姑娘!當心身後!”
竺音往後一看,謝予言已經追上前,手背輕推過她的傘柄,竺音下意識閉上眼躲避低落到臉上的雨,與此同時收傘刺向他。
謝予言抬手,反手持劍,劍未出鞘,劍身與傘相抵,下壓劍頭,手腕反向朝外翻轉,將她的傘頭翻了個轉擋向外側。
竺音在此時鬆手反握抓傘,傘柄朝著謝予言的劍柄處一挑,揮出他的劍。
利刃在雨水中模糊了淩厲的鋒芒,謝予言右手掌心壓下劍首,將飛出的劍按回原位,
竺音傘柄下落,傾身朝前一推,謝予言順著力道自然後退幾步,低頭看著抵在自己腰上的傘柄,對竺音道:“竺姑娘,你的武功也相當了得,只是不知……”
他一下放鬆了手臂,疑問道:“為什麼要突然比武啊?”
竺音看向他,紙傘翻轉出一個劍花:“試試你的武功。”
謝予言失笑:“我雖常遭遇刺殺,但也只會點防身的劍術,若論功夫,自然還是要交給專業的侍衛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