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音敲了敲手指,其實她雖然作為神仙,對魔界也知之甚少,主要的瞭解都來自於書本和參與過之前戰爭的神仙口中。
“總之,想進入魔界也是有門檻的,不能說給你們妖怪下了咒法就能一步登魔了吧?我們魔界雖然包容,也不是什麼都收的,你們啊,八成是偷練邪術走火入仙,引來天雷了。”
“你胡說,那就是魔氣,我就算不懂,那麼多大妖還能不懂嗎?他們都出事了。”
唐棠急得又吃下一個大雞腿。
竺音拿起碗:“這件事我會上報天庭,盡快查明真相,不會讓你們繼續遭遇無端的危險。”
張承看向她,擺擺手:“喲喲喲上報天庭,這事都發生這麼久了還沒神仙來管,我看天庭辦事效率也挺一般……”
他話還沒說完,竺音冷眼掃過去,但這次倒是沒有動手,比起讓魔族閉嘴,她也更想知道為什麼天庭沒有及時發現這些事情,如果天上的神仙不能第一時間知曉,那那些地仙呢?
她暫時沒有聯絡到此地的地仙,但第一時間上報到了天庭,緊接著謝予言便要啟程,她也隨這一大批人一同繼續前往江南。
“我看你問那麼多,還以為你上心了,原來就只是問問啊?”
張承隨著竺音登船的動作一同向前飄。
竺音平靜用神識道:“那不是我的任務。”
“你這孩子一天天的,能不能過得開朗點,這麼冷冰冰地怎麼彈奏出讓人動情的小曲兒啊,要我說你確實有必要渡個情劫,多受受情傷也有助於你體會人間冷暖。”
竺音冷冷道:“那都是些走流程的歷練,無趣。”
張承正想說話,看到她身後的人影,趕緊遁河了。
“什麼走流程?”
謝予言從竺音身後繞過來,看著廣闊的河面,對竺音問道。
竺音瞥向他:“大概類似於讓你二哥執行這次下江南的任務。”
謝予言愣了一下,開朗笑道:“我還以為你是在說我,沒想到是謝予成。”
竺音又深深地看他一眼,轉身道:“因為你既不愚笨,也沒有被偏愛,所以你走不了流程,也不需要走流程。”
她轉身就走,留下謝予言一臉懵,感覺好像莫名其妙被攻擊了一下,但又不知道為什麼。
張承從水裡鑽出來,在謝予言頭你小子,相處這麼久,嘴裡沒幾句真心話,現在落得人家冷臉了吧,該!”
竺音說完那句話,謝予言也若有所思了一會,但很快又恢複到了平時的樣子,看起來沒什麼煩惱的少年樣。
“真是好心態決定男子的一生,難怪半點心魔都挖不出來。”
張承一邊評價,一邊拿幻影化成的手怒錘謝予言腦袋:“快開竅啊混小子!你不開竅她何時才能回到天庭,我又何時能自由!”
張承的訴苦沒有得到答案,他還是要繼續當這位小神仙祖宗的戰利品。
從彙合點啟程後上了官船,便要全速出發到江蘇境內,到時先於蘇州地方官員見面,瞭解幾個重點縣水利和堤壩情況,獲取修堤的大概進展和一些問題,隨後便要馬不停蹄前往實地勘察,制定對應的修堤方案,這也是工部此次南下的重點,前朝地方官員貪墨嚴重,給當地防洪防災工程留下了巨大隱患,許多堤壩使用的土料石料根本無法支撐堤壩抵禦水流沖擊,更別說梅雨季節高發的洪澇。四月以來,蘇州幾個重點縣連連遭遇河道淤塞、堤壩損毀等問題,也是因此,為了應對即將到來的梅雨季節,皇帝命工部投入人力加急解決江南水利隱患,而謝予言這次前來,就是順應工部行動,並且帶來新材料和新技術,進行修堤及重建等工作的組織和監督。
出行前四天,換船後三日,南下之行還算順利,沒遇到什麼風浪,也沒遭遇什麼襲擊,只是到一行人越漸接近江南的第五日,官船停靠碼頭修整的時候,剛下船,突然沖過來烏泱泱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齊齊跪在謝予言身前。
“你們是什麼人!”
侍衛拔刀將謝予言等人護在身後,對地上跪著的人大喝一聲。
“回大人,我們都是啟縣的百姓,求大人替我們主持公道!啟縣知縣私自增稅,我們今年因為洪災收成已是損失大半,如今賦稅一增,我們真的扛不住了,請求大人給我們一條活路吧!”
竺音站在謝予言的身側,此情此景,對於神仙而言也不陌生,世人皆苦,求神拜佛乃是尋常,自小,他們接受的教育是,要心懷蒼生,為蒼生謀取安康幸福,但是此時……
謝予言推開侍衛的刀刃,扶起地上率先發言的男人,在男人試圖繼續跪著時,用旁人難以看出的力氣,硬生生一把拉著他站起,然後在對方略微變色的表情中,冷靜又關切地開口道:“擅自調高稅額乃是重罪,若知縣當真知法犯法,必定要按律法處置,我並非巡按禦史,還需先交由巡撫處置,上報給朝廷。”
“可你……”
“可我什麼?”
謝予言反問,神情雖然正常,但男人卻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此事已無繼續爭執的可能。
竺音收回目光,雖要心懷蒼生,但需知曉全貌,不得擅作主張,而對於凡人的體系來說,這點似乎又更為嚴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