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薄雨連綿不盡,然而小雨並不能阻攔為了生計勤奮奔波的勞動人民,謝予言在馬車裡閉目養神的時候,聽到的便是此起彼伏的叫賣聲。
這些熱鬧沒能影響到他休息,反而讓他更為安心,還好,外邊的聲音再吵再鬧,也比皇宮裡無聲的風雲詭譎好上百倍。
張承在謝予言的馬車旁轉了轉,然後飛速飄回正在搬小板凳的竺音身旁,看到她的動作,連忙制止道,“不能用板凳!你要跪在我面前!”
竺音皺眉道,“不坐板凳,二胡不好拉。”
“二胡不是重點,重點是感人!感人你知道嗎?”張承循循善誘,“你問你的小姐妹們,是不是得跪?”
竺音聽到腦海裡傳來黎霄的問話:“什麼小姐妹們?”
她現在懶得解釋,於是手指翻轉結印,張承還沒反應過來,手腳就長了出來。
“你剛才那招是什麼?那不是修士的手印嗎?”他驚奇道。
“省力。”竺音冷淡地攤開草蓆,示意他躺上去。
張承也知道謝予言快過來了,也不耽誤時間,等他躺上去,竺音麻利地裹好草蓆,輕輕鬆鬆地連草蓆帶人把張承扛了起來。
張承:“……”
麒麟堂弟子:“……”
他們只能祈禱千萬別讓人看到了,特別是別讓姓謝的人看到。
竺音沖到外面,在兩邊街道商人小販的震驚目光中放下草蓆,然後讓張承的頭微微露出來一點,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
黎霄顫抖了一瞬,剋制住內心的不安,提醒道,“師妹,流淚!”
眼淚是不可能自然有的,但是神仙可以控制自己的軀體,竺音調動淚腺,眼眶瞬間濕潤起來。
於是一個極其詭異的畫面出現了——
一個面無表情的年輕女人,跪在一個已經涼透了,只剩頭的屍體面前,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眼淚。
“我的媽,這也太驚悚了。”欒靈扶額哀嘆。
“臺詞是什麼來著?該唸了。”司徒猛道。
黎霄拿起冊子。
謝予言還想著皇宮的事,閉目凝神中,突然聽到窗外有一道幽幽的聲音傳來——
“哪位大人行行好,救救民女一家吧,家父去世多日,民女實在無力湊夠銀兩安葬他,若是有大人願意出些銀兩替民女,”
說到這裡,聲音戛然而止,過了一瞬才繼續道。
“替民女安葬家父,民女願以身相許。”
說完,還吸了吸鼻子。
謝予言幾乎是在她喊話的那一瞬間就睜開了眼,然後越聽臉越黑。
外面那人說的這些臺詞內容其實不重要,那個生硬的停頓他也可以假裝沒聽到。
但是麻煩這位姑娘,你語氣能不能用點心啊!
謝予言青筋跳了跳,囑咐道,“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