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身葬父
竺音想著沒給錢的事,這一晚上都沒休息好。
偶爾進入冥想狀態的時候,腦海裡都是大娘舉著鐵鍋一邊跑一邊喊——
“神仙吃霸王餐啦!”
然後她就想不下去了。
睡不著,就要找點事來做。
竺音把放在一旁的傘開啟,從樹上一躍而下,提前點了聽覺強化,避免遇到大娘說的那些麻煩。
她要去看看情況。
這棵樹的位置離大娘的面攤不遠,走了一段,她感覺到有些不對,於是身形一轉,人就到了一間房的屋頂上。
遭了,不該用瞬移。
竺音搖了搖頭,驅散開那些因為眩暈造成的不適。
在天界瞬移慣了,下意識就這樣做,但是瞬移耗費的法力比飛行大,不劃算。
“你這是在做什麼?”張承疑惑道。
竺音沒理他,張承滿頭霧水,“有人來了?”
還是不說話,張承警惕起來,在她四周轉了一圈,沒發現有什麼異常。
“你聽。”竺音似乎是覺得他有些煩人,終於開口回應了一句。
張承聽了半天才隱約在雨聲中感覺到,有個方向上似乎有樂聲。
竺音在屋頂上靈巧地穿行,順著樂聲找了過去,跳到一間破破爛爛的小院旁邊的樹上,找到了樂聲的來源。
“我也不是想勸你,你就這德行,當初他勸你讀書科考,你不願意,非要從軍,你說你去就去吧,打了這麼多年仗,瘸了條腿,灰溜溜跑回來,你聽聽人家都怎麼說你的,把你當典型躲著呢!”
賣面大娘的聲音。
竺音看向小院,說是小院都有些抬舉了,四面的牆湊合著聳立起來,隨時準備離家出走,院內那間小屋的屋頂上,已經找不出幾片齊整的瓦片,不少地方都填補上了稻草,這也是竺音選擇蹲樹上而不是跳過去的原因。
院子裡,除了之前見過的大娘,還有一個頭發雜亂的老頭,他搖頭晃腦,任憑大娘說什麼,自顧自地拉著手中的二胡,一言不發。
天上還飄著小雨,老頭也沒什麼遮掩,他似乎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裡,落雨,大娘的言語,還有大娘手上一晃一晃的昏暗燈光,都不能對他産生絲毫影響。
世間萬物皆在他手裡,他歡喜地走在大道上,從春日走到寒冬,雪花簌簌,落到他的身上,他卻熱血沸騰,隨著戰馬一聲嘶吼,他長槍一攬,在皚皚雪原中硬是殺出一條血路,戰友們與他一同沖向前方,血與肉在雪白大地上翻湧,那是一幅驚心動魄的畫卷!
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竺音左手扶著樹,指尖緊緊扣住樹皮,身體有些顫抖,嘴唇被抿得發白。
冷。
寒冰與熱血,在她的心髒裡交彙。
她好像,被一個凡人的樂聲,打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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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又涼了一盞,少年郎百無聊賴地玩著手中的棋子,不時打個哈欠,還想抬手揉揉眼睛,被對麵人一個眼神制止住,只得作罷。
“父皇,您還要想多久?我趕著回府歇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