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他沒有打招呼,就入侵了雌性的空間。
鬱沉是常年失明的人,融進黑暗裡毫不費力,手指在床頭櫃摸索,指腹揉過一件一件小玩意,多數都是自己送的。他緩和了嘴角,又摸到一包煙,軟殼的,煙盒裡什麼牌子都有,想來是別人敬白翎的,他奉行節儉,都一一收著了。
抽出一根煙,在指尖轉了轉,摸到煙頭,有燒過的痕跡,再摁了摁煙嘴,質地微軟,應該是碰到了什麼事臨時掐滅的。
他想象著那場景,垂眸下斂,點燃了煙,深吸一口,昂頭靠在椅背上,望著陰影晃動的天花板,任由灰白的煙灰撲簌簌落在捲曲金發上。
低燒的滋味讓人困擾。
壓抑著精神使他不悅。
但抽著鳥兒抽過的濾嘴,便有一丁點快樂,微妙地隨著尼古丁注入血液。
少頃,他掐滅了煙,在盤子裡抖掉灰燼,將那半支煙塞回盒子。
ai看著主人站起身,在窗前佇立。現在是淩晨五點,外面天還沒亮,哨燈雪亮得照進落地窗,在人魚身後拉出一條修長的陰影。
“還有多久降落?”他倦倦問。
“預計10小時。”
鬱沉望向遠處天空,那裡一片昏黑,深邃無際。
不知道為什麼。
今年比往年,難熬得多。
·
10小時後,奧林匹亞號成功進入野星大氣層。此刻正值黃昏,船上客人紛紛來到舷窗走廊,趴在玻璃上,一賞沙漠絕妙的日落。
白翎正在指揮降落。
回程需要塔臺導航,他們正在聯系母艦。原船長第一次飛野星,對地形不熟,白翎手到擒來,邊除錯邊說:
“母艦那邊有ai負責,叮咚一聲,便能聽到電子音導航。”
開啟頻道,全船的音響叮咚一響,無數顆腦袋下意識抬頭,一聲溫柔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強勢介入:
“歡迎回家,船長。”
眾人轉頭討論:“哇,這個ai語音哪家公司出的,好有感覺。”
“聽得我渾身酥麻。”
“再來點再來點。”
白翎微微咬唇,臉不易察覺地熱了。他轉過頭,看向頭頂的攝像頭,它轉了一下,方形的窺鏡黑不見底,彷彿向他歪了一下頭。
他回到了人魚的訊號域。
他們要進行接駁了。
野星尚在建設,但機場已經初具規模。登機橋分成兩撥,一撥是常客通道,一撥自然是公務貴賓通道。
通道自帶扶梯,下行速度安全平穩。但周圍人都發現,白司令表情冷漠,右腳不耐煩地打著拍子,他嫌棄太慢了。
好不容易進站,負責人擋住路,誠惶誠恐問:“白司令,這是我們第一次試運營,請問您對我們的服務還滿意嗎?”
白翎斜眸往外看,敷衍著:“滿意滿意——”
“白司令,d先生在1號等待室等您。”乘務嗓音甜甜的。
負責人看著他腳步微滯,氣息一凜,頂著冰山撲克臉大步離開。那寒若冰霜的氣勢,著實令負責人擦了擦腦門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