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小朋友的問題,鬱沉從善如流道:“成年以前的事了,節日的固定社交活動,一晚上跳下來,手都握酸了。”
白翎抿了抿唇,輕笑著:“那您肯定把各國公主王子的手都捏了個遍。”
“那倒沒有,”鬱沉稍微回憶了下,“不過我捏過聯邦總理家公子的羊蹄子。”
“手感怎樣?”
“退場擦了三遍護手霜。”太硌了。
白翎腦海裡浮現出一副畫面,十六歲的金發小伊壓著不悅,從鱗片兜兜摸出小貝殼,指甲挖了點蛤蜊油,認真塗起來。
精緻又講究的小皇子。
白翎喜歡聽他說舊日的點點滴滴。從只言片語裡,可以窺見老男人成熟的軌跡,有種購買二手軍艦時,聽賣家介紹它來歷的趣味。
“你呢?除了我以外,和誰跳過舞?”
度過舒緩溫和的前奏,互相適應好節奏,鬱沉稍微放開帶引的速度,移動重心,來暗示白翎轉動身體。
白翎在錯落生澀的步伐中,慢慢摸到規律,“我在課上學過一點,但我沒認真練。”
主要他的舞伴是薩瓦,那隻蠢雞一直在踩他腳,哪還顧著練習。
“也是那門封建禮儀課?”鬱沉問。
“對……要不然閑得沒事學這個幹嘛。”白翎呼吸帶了小喘,斷斷續續說,“鳥類跳舞就是求偶……總得硬著頭皮學點,才好去應付。”
鬱沉半垂著眸,裡面的綠意濃得彷彿要滴下來,“你可以跟我跳宴會開場舞。”
白翎轉得有些暈眩,隨口說:“還是別了,我還得跟暴君跳——”
話音剛落,收音機曲風一轉,風情味十足的拉丁小曲掀開序幕。從這一刻開始,氛圍悄然改變,手把手的遷就和引導,變作了舞伴間的試探。
跨步的距離,擦身的角度,手掌交握的力度,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活動起來,只為一個目的——
搶奪主控權。
鬱沉氣息依舊平穩,音尾卻稍顯加重:“你打算做什麼?對他下手?”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只鳥潛入皇宮的目的不純。只不過,他以為對方早已打消了那種不切實際又莽撞的想法。
“把他切碎了餵狗。”白翎比他想象中更粗暴。
鬱沉眼角肌肉微微收緊,帶著他轉了個完美的半圈,小跨步頂上,膝蓋幾乎貼著白翎的義肢根部而動,“對於這件事,我希望你更加深思熟慮一些。”
“您持反對意見?”白翎斜瞥一眼。
他氣息和人魚的纏繞在一起,鼻尖沁出了薄汗。
“我保留意見,並且不看好這次行動。你應該至少提前一個月跟我商量。”鬱沉身著寬松的法式親衫,隨著換步,細膩光滑的布料裡鼓起了微風。
彷彿揚起的風帆。
“一個月之前我壓根不認識你。”白翎皺起眉。
“我的意思是,以後再遇到類似的事,你最好這麼做。”
白翎手指瞬間攥緊,濕膩的熱汗在兩人的劇烈摩擦的指間流動,“為什麼不讓我除掉他。少了那個暴君,以後的路會好走很多。”
“何以見得?”
“……我反複預估出來的!”白翎不能直說自己是重生的。
鬱沉卻搖著頭,不知是感嘆他的年輕,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凱德根本算不上最終的敵人,那些盤踞在帝國各處的大貴族和寡頭才是。現在有凱德,他還能做個擋箭牌;如果他死了,你將要面對成堆的問題,麻煩會像雨後春筍般冒出來。動蕩的局勢和虎視眈眈的政客們,會讓你自顧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