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傳到霍家時,霍尚書才下朝到家沒多久。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與霍夫人火速趕往宮中。
當他來到興德宮中,見到躺在塌上的人時,腳下晃了晃,幾乎都站不穩。
不會的……
嵐兒的身體明明一直都挺好,怎麼會……
霍夫人幾乎哭成了淚人,當她從太醫口中知曉德妃的病症時,轉頭怒視霍尚書。
一向溫婉和善的她難得變了臉,沖著霍尚書罵道:“都是你害的嵐兒,都是你!”
“她從小就懂事,可你對她總那麼嚴厲,你這個做父親的為什麼不能對她好一點?她不願做的事,你又為何一直逼她做!如今她走了,你滿意了嗎!”
“夫人!”德妃的貼身宮女連忙上前扶住她,安撫道,“夫人,即便您很傷心,也不能這樣大聲喧嘩,您這樣……德妃娘娘也會不安心的。”
雖然陛下已經不在這兒了,但有些話還是不應該說。
霍夫人宣洩了之後,不再看霍尚書,而是跪坐在了床榻前,泣不成聲。
霍尚書猶如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癱坐在了地上,一言不發。
嵐兒……
他只是如同許多父親一樣,望女成鳳。
他從未想過,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事有一天竟會發生在他身上。
嵐兒是那樣出色的高門貴女,姓秦的小子哪裡能配得上她,她既然進了宮,他這個做父親的自然希望她一路高升,光耀門楣。
可他的期盼……竟換來了她的離去。
太醫說,她臨走之前沒有求生欲,甚至沒有留下只言片語。
這是她對他這個嚴厲的父親所作出的懲罰嗎?
“嵐兒……”
霍尚書垂下了頭,淚水奪眶而出。
他忽然回想起嵐兒曾經指責他的話。
朝堂局勢,本就不是後宮之人可控的,他自己在朝堂上不得意,便把氣撒在女兒身上。
若早知事情會演變成這樣……他絕不會給她施壓。
可惜……如今說什麼都來不及了。
……
午後,宋雲初從禦書房離開,走到中途,便看見前方的宮牆下站著一人。
那人一身羽林軍服飾,正朝著她走來,俊逸的面容緊緊繃著,她隱約能看見他眼底一片血絲,似有難以抑制的波濤湧動。
“寧王殿下。”秦慎開口,帶著喑啞的氣聲,“可否借用您一些時間?”
宋雲初自然明白他此刻的心情,朝他道:“邊走邊說吧。”
話落,她轉了個方向,朝不遠處的安福殿走去。
安福殿是節時燒香祈福所用,這段路平時少有人走動,正是說話的好地段。
“殿下聰明絕頂,必定知道末將悲傷的原因。末將想問一問您,今早德妃垂危之際,您與陛下是否也在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