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倩想了想,一同去了廷尉府,在昭獄與魏闕對質。魏闕仍是錦衣華服,猶自倨傲,他看見魏倩,忙握著牢房木欄,大聲喊她,“倩姐!何至使我受辱於小吏之手?”
魏倩眉目俱冷,冷眼看他,“你奪民田,殺無辜,還敢言辱?那日下殺手的,是不是你?”
“倩姐,那只是一賊民罷了,若是昔日,魏氏要田,他們早就呈上了,而今他們還敢反抗,魏氏於大梁大治,這些賤民不念半點好,小懲大誡,又怎麼了?”
魏倩聽著他的話,腦瓜子嗡嗡的,她在想那些平日裡奉承的叔伯,背後裡如何欺壓民眾,不然小輩怎麼會有這般思想?
他們竟還把自己當魏國王族,把百姓看做奴隸?他們仗她的勢,用她的富貴,還要挖她的根基。
什麼宗族,她不砸了魏氏,她就白活了!
她冷眼看著魏闕,不接他的話茬,徑直走了,她不想與死人理論。
他只需要用命償就可以了!
魏倩命班玉將所犯之事一一讀來,她聽著,壓著心裡的火氣,怎敢如此大膽?魏闕不死不足以平民憤,也不足以平她的怒,“按《漢律》,強佔民田致死者,棄市!”
族長魏冉終於按捺不住,從大梁趕來,一改往日和善,露出本來面目,怒道,“魏倩,你一個女子,若無魏氏根基,豈能出頭掌朝中大權?今日你若執意處置闕兒,便是與整個魏氏宗族為敵!”
魏倩不怒反笑,那笑容卻令人不寒而慄,“好一個與魏氏為敵。伯父可還記得,魏氏今日仗的誰的勢?你腦中裡被屎糊住了嗎?我在朝中需要魏氏什麼根基?今日魏闕草菅人命,原來是你這當爹的耳濡目染啊,魏冉,你最好幹淨,讓我查出什麼來,你別說兒子,你這腦袋也難保!”
魏冉啞口無言,臉色鐵青。他不敢再多言,轉身離去。
魏闕母親崔氏聞之,她嫌魏冉不成事,自個率僕婢闖丞相府,見魏倩端坐案前,指著她便罵,“魏倩,你也是魏氏女,不念血脈之親,反助外人害我兒!他才二十有四,汝竟忍心?”
魏倩簡直服了,罵了爹來了娘,無法無天了是吧,他們這群人是不是看她往日太好說話了?
“你兒子魏闕殺人傷人,罪證確鑿,我為什麼要庇護?他配還是你配?”
“魏倩,你位列三公,竟不念骨肉之情!闕兒年少,不過誤傷一老農,何至於死?你若念家族恩義,當速救之!”
魏倩發現他們的腦子裡有屎,“魏家到底對我有什麼恩義,你今天不說個四五六出來,就別走了!”
崔氏啞口無言,她一女子,能做這麼大的事,當然是家族庇護,魏倩不吃這套她就一哭二鬧三上吊,涕泗橫流,撲上欲扯魏倩衣袖,被錢棠帶壯婦攔住,她大哭,又哭又罵,“你今貴為丞相,一言可活人命,何吝嗇至此?”
媽的,有病,魏倩不知道他們腦子裡長了啥,保她從來沒被人這麼惡心過。
正糾纏間,魏母也帶人趕來,“崔氏!安敢欺我女!”
魏倩就看見她娘,錦衣高髻,疾步入內上前,揚手便是一掌,摑得崔氏踉蹌後退。魏母看著這荒唐的人,“你兒子犯法,自當伏誅,憑何要我女兒以仕途清名相抵?他一個禽獸之徒也配!”
魏倩不想讓他們這些人糾纏,拉過她娘,讓宋莊錢棠把這些人趕出去!
“不,叉出去!”
真是夠了,她特麼想不通,他們怎麼敢口口聲聲說她沾了魏氏的光,沾了魏氏什麼光,有病啊!
魏闕的判決傳遍天下,皆拍手稱快,魏氏族老硬著頭皮來,或勸魏倩網開一面,魏倩不理,他們斥其不顧宗族。
魏倩看著這些人,聲如金石。“我魏倩一路行來堂堂正正,未受家族半分恩義,皆沙場隨先帝打天下,治國安邦為漢相,法者,天下之公器也。我只持國法,不徇私情。魏闕當斬,以慰冤魂!”
“依《漢律·戶律》,強佔民田十畝以上者棄市;依《漢律·賊律》,殺人者死!”
是歲,關中大寒,唯法度森嚴處,猶存暖意。刑場之上,魏闕伏誅。百姓觀者如堵,皆嘆魏相大義滅親,真信陵君之後也!
經過這事,魏倩必須要魏無知與魏家切割,自己這一脈自己出來,跟這群傻逼攪和什麼!
魏倩懶得與他們糾纏,直接掀桌,這桌布上面一片和樂,下面全是汙垢,翻一翻就惡心死她了。
魏母住在長安,只得寬慰她,“安歌,你在朝堂為官,魏家人科考沒有一個有功名,他們以為是你在長安位及人臣,顯赫貴重,魏氏子弟便不得寸進,心裡有怨。”
魏倩都笑了,“母親,你覺得他們這麼想對嗎,考卷都是糊名,考官皆是大賢,他們自己考不上,那是他們不行,怪天怪地,怨上怨下,就是不反省苦讀。他們難道以為在試捲上寫他姓魏考官就應該給他們過嗎?天底下還沒這樣的事。”
“六國舊貴族,誰被用了?我能青雲直上那是我魏倩的本事,與他們何幹?碰什麼瓷?這已經是隔空碰瓷了吧!分家,立刻分,他們要是違法的事,我絕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