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陳留相遇一) 蕭大人,6……
魏倩的馬車與部曲在窮得一幹二淨的沛縣軍隊裡,富得很明顯。因為新入伍的實在太多,沛縣老人還能有甲冑,綿衣禦寒,新兵就什麼也沒有,有蔽體衣物就不錯了,越往北越冷,他們凍得瑟瑟發抖。
這種情況看見前面豪富的馬車與個個吃得精壯,穿得暖還有精甲的部曲們,自然是十分羨慕,也有心生不滿壓抑著的,但新兵並不表露,他們都是沒了活路的人,到沛縣,蕭何給衣給糧,他們去打仗,以前也是這麼過來的。秦統一了十五年,十五年前,他們就是這樣的。
老兵們習以為常,畢竟魏女郎自起兵時就一直與他們一起,女郎一來,不光是他們,就是沛縣的親人們,都過上了好日子。從見到她起,她就是這排場,他們還嘀咕魏女郎是不是被哄騙著才一起造反了呢?
魏倩在馬車裡看著兵書,臨陣磨槍,倒不是說要修練兵法,主要是往後幾年都是戰場,過幾日之後,劉邦麾下酈食其張良都要入場了。萬一他們聊天引經據典,她啞口無言,這多尷尬。
文人還壞得很,他們有話不好好說,就拐彎抹角暗諷明刺,萬一懟起來,她至少得聽懂他們在bb什麼,才能用她引以為傲的大白話懟回去。
還好老闆也是大白話選手,誰跟他咬文嚼字他跟誰急,在他面前之乎者也就不行,一旦犯了,他能癲給你看,比如摘了儒生帽子就當夜壺,還讓人自己拿出去倒,真不愧殺人誅心。
就是幾千年後,但凡拿筆杆子的,都略過他功績,只戳他的缺點。富裕的大宋打個仗沒贏沒輸沒割地,都能興奮臉大的去封禪泰山,但好意思罵連駟馬都湊不齊的劉邦被匃奴人兵強馬壯的圍,雖然你沒贏沒輸沒割地沒賠款,但你被圍了啊。
好意思說大唐禮崩樂壞,女人亂國,得罪儒生的可怕,他們是真的小心眼,春秋筆法玩得六,不放過任何一個。
劉邦在慄城外尋一好地安營紮寨,魏倩也放下兵書下了馬車,遠方青山隱隱,已是傍晚,霞光從雲縫透下來,天地都是橘色。蕭何帶著糧草補給也趕了過來,看見魏倩他搖了搖手,魏倩看見了,走上前去。
“蕭大人的補給可算到了,將士們再不發點禦寒的衣物,我坐馬車是如坐針氈。”
蕭何讓手下人按他寫的處理,就與她笑了笑,“從彭城跑得急,連夜拔寨,幸虧女郎防織廠裡有大批衣物,我全給買了下來,付的定金,餘款過幾月再與你那賬房結清。”
魏倩哈哈一笑,“我像是會催蕭大人尾款的人嗎?”
蕭何也與她笑道,“你不像,你家丫頭小賬房可是按著算盤給我算了三遍。”
魏倩不好意思咳了一聲,“我身邊的侍女們實誠,她們年歲小呢。”
“女子們織衣不易,總不能虧了她們工錢,我只與你說一聲,女郎可別用她們來裝大方。”
他兩有說有笑的走入主帳,發現劉邦面容嚴肅的與小將議事,蕭何皺了皺眉,“沛公,出了何事?”
劉邦看了看來報的牙門將,“不知道是什麼人鬼鬼祟祟跟在我軍後面,我軍兄弟,消失了兩百來個。”
魏倩沉吟了會,與沛公道,“秦軍在城內,他們如果前後夾擊,就不會躲在慄城了。沛公在彭城可有得罪什麼人?”
“不可能,項羽從不做這種事,他也不玩這套。”劉邦想都沒想就排除了彭城。
倒是蕭何眉頭一跳,“沛公,在彭城,確有一人盯著我們,也咬著我們不放。”
劉邦也想起來了,他與蕭何眼神對上,“範增。”他哼了一聲,範增老頭天天在項羽那上他的眼藥,兄弟情份都快被他整沒了。雖說原本就比紙薄,但好歹項羽自個說了這輩子就與他結拜過。
知道了對手,自然就好辦了,當晚劉邦就把後面鬼鬼祟祟的尾巴給揪了出來,是魏國的剛武侯,他氣得大罵魏豹簡直不識好歹,投靠範增老賊還背信棄義。
弄死了剛武侯,順手接過了他帶著了五千士兵,關中一路多少城池,他的兵正好缺呢,當補給了。
“自信陵君之後,魏再無英豪。”
魏倩聽到劉邦看著被押下去處死的剛武侯脫口而出的話,她的頭頂緩緩打出一個問號,剛好劉邦回頭對上了她的眼神,終於想起他的謀臣姓什麼。
“魏卿不一樣,乃國士也。”
看著老闆輕巧的變臉,她也輕巧的咳了咳,“沛公過譽了。”
兵馬休整了幾天,劉邦便攻打慄城,這座城靠近楚地,原先也非秦地,人心渙散,打得很快,這一次玩的是速度與激情,所以是打而不治,蕭何讓劉邦管束士兵,他安撫百姓,便往下一城,打了還給舊王,他們要勝利,也要人心。
劉邦是庶民,在這貴族逐鹿裡,陳勝吳廣的墳頭草都開始長了,才一年就死無葬身之地。
他的野心又如斯大,前車之鑒尤在眼前,沛縣計程車兵又與陳吳的流民兵不一樣,他們都是百姓,妻兒老小都在家裡。人沒有到絕路,團結在一起時,是不願在鄉親面前暴露邪惡的一面的,老兵如此,新兵就更好管了。
短短一個月,連破十餘城,劉邦越打越順,還是正面打過去,甚至都沒問為之奈何。一時間沛公打仗的名聲,又與貴族們攻城燒殺搶掠不同,沛公兵馬未傷黔首,未屠未燒未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