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景流玉那些車上貼的車衣一樣,受傷留下的擦痕,只要被太陽一曬,就能自動痊癒,恢複如初。
可惜現在是夜晚,還是十二月的夜晚,冷得刺骨。
喻圓從醫院出來,冷得打了個擺子,嘴唇哆哆嗦嗦。
沈祁川的邁巴赫停在他面前,說親自送他回去。
喻圓看他就來氣,不想坐他的車欠人情,讓周平平在他面前不好看,也不等滴滴了,直接上了一輛陳計程車。
周平平說能把他從景流玉手裡撈出來,還能是怎麼撈?當然是從沈祁川入手。
接觸幾次,他就看出來了,周平平是個能為了家人付出一切的人,他受不了周平平為他付出。
喻圓坐在車上,悶悶不樂的。
他幻視自己像個抓到了丈夫出軌的妻子,卻不想離婚,糾結這件事到底是攤開說,還是當作不知道。
真說明白了,保不齊要離婚,不說開了,這輩子都有個結。
他應該和景流玉好好談談,萬一裡面還有別的內情,萬一週平平誤會了景流玉,萬一呢?
喻圓總是下意識給喜歡的人開脫。在周平平和景流玉之間,他更偏向景流玉,即便周平平說得有道理。
要是景流玉真算計了他,給他真誠一點兒道歉,他氣一段時間,也會原諒的。
沒關系,真的沒關系的,只要景流玉對他是真心的,他以前也不太好,他們一起改。
喻圓給自己做了做心理建設,攪弄著手指,換了目的地,叫師傅開去景氏大廈。
車沒開走多遠,喻圓的手機響了。
同城快遞很快,景和清收到了衣服,特意給他打來影片。
可可在那邊穿著新裙子臭美,湊上來黏糊糊說:“圓圓哥哥好喜歡,圓圓哥哥什麼時候再來看可可,可可想哥哥了。”
“馬上寒假了,等寒假我就去看你們。”
景和清喜氣洋洋地說:“那好啊,正好,你來還能吃喜糖,一起熱鬧熱鬧。”
“什麼喜糖?”喻圓一愣。
景和清反問:“喻圓哥你不知道嗎?大爺爺打算讓大哥寒假訂婚,早點成家立業,穩定下來。算起來,家裡好久沒辦過喜事了。”
喻圓像被冰水兜頭澆了一樣,渾身發冷。
今天真不是個好日子,所有的壞事都一起朝他砸來了。
元旦將近,整個京市都籠罩在一片璀璨喜慶的燈海之中,計程車穿過阜成路,沿街紅的、藍的、黃的燈光穿過玻璃,依次在喻圓臉上次第迴圈播放,把他照得像彩色電影裡唯一的默片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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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七雜八的,雜七雜八的燈光顏色,作名詞是小醜的意思,剛剛出現在四級考場裡。
喻圓覺得自己在雜七雜八的燈光裡做了小醜。
“喻圓哥,你怎麼不說話啊?是不高興嗎?臉色不太好看?你在生氣嗎?大哥沒把這件事告訴你?”和清不知道喻圓和景流玉關系,擔憂地詢問。
他張了張嘴,聲音好像不是從自己嗓子裡發出來的一樣,問:“誰的決定?景流玉知道嗎?”
“知道啊,這事兒去年就說了,大哥當時沒什麼意見,”和清神神秘秘的,打算給喻圓透露道,
“大爺爺他們現在管不住大哥了,就要叫人來管,覺得大哥結了婚生了孩子,就沒那麼刺兒了。他們看中的是溫家的小姐,據說人如其名,很溫柔賢惠呢,才從國外留學回來。溫家也很樂意,他們家一路下坡,小輩都不成器,聽說大哥掌家很有魄力,對這門親事樂見其成。
我覺得他們的眼光太老舊了,看人看不準,更不會教育,別家都在西山跑馬,渤海灣賽艇,要麼打打高爾夫,或者長安喝酒,我們卻一直圈在家裡讀書彈琴,人都被圈死了,他們要是喜歡溫小姐,那溫小姐一定很無趣……”
喻圓耳邊嗡鳴,景和清繼續說什麼他都聽不見。
景流玉有未婚妻了,景流玉要訂婚了,景流玉什麼都沒告訴他,最近一直在公司忙,是要空出寒假時間忙訂婚嗎?
在周平平向他說那些話之前,他肯定以及篤定景流玉絕對不會和別人結婚,景流玉一定會反抗家裡安排,現在他不敢這樣想了。
他現在只想,他對景流玉,到底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