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的,是他根本不能挽救師尊前世的結局。
他憎恨的,是他透過謝越和,看到的前世的他自己!
所以即使有了萬全的手段,他仍然患得患失,他畏懼的不是變成魔子的謝越和,而是——會和前世變成魔子的謝越和一樣,今生同樣不得飛升的諸承淵。
這一刻,祈懷月突然消解了所有對謝越和的恐懼厭惡。
他抬頭看著師尊淩厲冷漠的面孔,突然忍不住放鬆著身體,如同回到了溫暖巢xue的孩童一樣,放鬆地靠近了師尊的胸膛。
諸承淵握劍的手一向很穩。
而他出劍時,也從來不會有半分雜念。
然而當少年柔軟溫暖的身體,突然靠在了他的懷中,來自小弟子身上如同月光般柔軟輕和的氣息,湧入他的鼻翼,從來不會分心外物的劍尊,第一次忘記了他的手上還有著沒有刺出的劍。
當觀淵劍已經做好了承負主人強勢龐大的靈氣,如同過往的每一次戰鬥一樣,殺死沿途中的所有對手的準備時,卻猝不及防地感覺到主人握住它的手一鬆。
自由落體中的觀淵劍:???
它從未受過這種奇恥大辱?!!
如果觀淵劍此刻能說出人話,它爆出的粗鄙之言應該能繞天霄宗一圈。
天霄宗內,感覺到上空洶湧龐大,如同數百米高的海嘯巨浪即將打下,令人生畏的恐怖劍壓消失,無數修者鬆了一口氣。
尤其是那些心中有鬼,以為觀淵劍剛剛是對著他們發出的修者,此刻更是全身癱軟。
他們突然想清楚了,或許觀淵劍沒有真正落下,就是劍尊留給他們這些人最後的一絲生機。
這一日,孟宗主收到了數十封曾與魔修有過接觸的修者懺悔自首,並積極檢舉魔修彙聚市集的信件。
孟玄素:……雖然師弟這個舉動確實幫了他大忙,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已經不願意相信,諸承淵這番舉動是真的為了天霄宗而做出的。
只是就算師弟是為了他的小弟子而殺人,這動靜也未免太大了吧。
作為宗主,他難道還要幫著師弟毀屍滅跡,維持劍尊正道魁首的形象嗎?
宗主也是很忙的。
孟玄素嘆了一口氣。
罷了,他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畢竟與觀淵劍尊有關的事情,都不是小事。
只是看了一眼桌上厚厚的玉簡,孟玄素覺得自己應該將分神術法的修煉,提上日程了。
等到修煉有成,他一定要分出兩個自己處理宗門事務,一個自己專門去幫觀淵劍尊處理麻煩,留下一個自己也體會一下能讓觀淵劍尊都為之沉浸的養小弟子的體驗。
……
觀淵劍真的生氣了。
換在兩千年前,有著天下第一神劍之名,暴脾氣如它,哪怕是對上任劍主,它都敢弒主給人看!
可一想到自己求著這任劍主給它認主,千辛萬苦打敗一系列妄圖取而代之的普通靈劍,好不容易上位成劍主的本命佩劍,卻連個名字都沒有,只能可憐巴巴地以劍主道號為名的悲慘經歷,觀淵劍非常自力更生地從空中停滯住身形,朝著劍主的位置沖來。
然而它的劍主連眼神都沒有分給它一眼。
一股龐大靈力控制住觀淵劍的劍身,曾經一日不見血就攪動得天地難安的天下第一劍,只能委委屈屈地重新回到快要習慣的劍鞘裡。
“師尊!”
其實祈懷月也覺得自己的反應好像有點大,然而師尊攬住他脊背的力道,讓他在師尊懷裡,有種可以一覺睡到天荒地老的安全感。
“我現在不後悔了,師尊教我練劍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