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都尉今日可否與公主同房?”
端淑公主紅了臉,輕捶了一下許箬的胸口:“又不是在公主府,沒那麼多規矩。”
一月之後,端淑公主率親衛自北疆返京,入京之後除照例進宮拜謁外,便住在定遠侯府。此時許笠也已攜妻子回京述職,等待吏部考績。因為許箬已有了單獨的侯府,而這些年家中也有了些積蓄,許笠便做主,將許宅相鄰的幾處院落一同買下,這樣日後即便許箐娶親,家中宅子也是足夠住的。
待安頓下來後不久,端淑公主便送了帖,邀請許家女眷往定遠侯府相聚,為了免於誤會,端淑公主還特別讓自己的貼身女使親自送信,並說明只是普通家宴。張氏和葉氏誠惶誠恐地接了帖,小心翼翼地攜許筠按時前往侯府赴宴。
“我剛回京,原是該往家裡去見禮才對,如今還要二位嫂嫂跑這一趟,還望嫂嫂們勿怪。”端淑公主這開場白,驚得張氏和葉氏險些站立不住,連說著“不敢”。
端淑公主道:“我已同天家說過了,我出降後不住公主府,駙馬都尉不升行,所以叫你們嫂嫂本就無錯。”
所謂升行,便是給駙馬都尉抬輩,公主駙馬皆以祖為父,以父為兄,這樣可避免公主行舅姑之禮。若按常理,許箬作為駙馬都尉升行,便成為了許笠和許策的叔叔,張氏和葉氏則是許箬和公主的侄媳。
許筠聽得此話,反倒開心了不少,她說道:“那日後我便可以稱呼公主為三嫂嫂了嗎?”
“當然可以。”端淑公主拉過許筠,“那時我請二姐照看你,將你認為妹妹,如今我們真成了一家人,這便是緣分。”
許筠:“端明公主待我極好,只是前些時日……嗯,她近來身子不大好,總是不願見我。”
端明公主出降之前與三皇子景悌頗為親密,而她的駙馬與景悌也有不少往來。景悌與景韜事發後,端明公主駙馬也受到牽連。按照舊例,國朝公主先封二字美號,出降時賜國封號,若有特別受寵的公主,還會循字部再賞一字,以三字美號為公主最高禮遇。國封號分大國、次國、小國三等,以大國封號為最尊,端明公主出降之時只得了小國封號,至今全部封號也只是“茂國端明公主”,而端淑公主不僅有了三字美號,還直接得了大國封號,如今完整封號為“荊國端淑昴公主”。天家只兩位公主,待遇差別卻如此之大,駙馬都尉又有著天壤之別,又逢謀逆之事,端明公主心中自然會有不悅。
張氏也知道內情,忙說道:“公主見諒,小姑在家時便隨意慣了。”
“無妨。”端淑公主道,“大嫂嫂不必見外,這是叔亭的侯府,自然也是幼婷的家。幼婷在家中隨意些又如何?我最不愛被那些規矩束縛,我們妯娌姑嫂之間就不要太過拘謹了。”
張氏和葉氏對視一眼,心中都鬆了不少。
端淑公主又道:“今兒請你們來,其實是為了說些女子之間的私隱。許宅人多,我請的人又身份敏感,思來想去,還是在侯府更穩妥些。”
“公主這是何意?”張氏問道。
端淑公主向身邊的女使凝冰道:“去讓澤蘭往後廳去準備,我們這就過去。”
凝冰應聲去安排,端淑公主才起身說:“我借調養身體的名義,請了太子妃身邊擅長醫術的女使出宮。我知道大嫂嫂在外時傷了身,二嫂嫂也擔心子嗣之事,今日請你們來,便是為著這兩件事。”
“公主如此好意,妾身感激不盡。”張氏和葉氏連忙行禮道謝。
“隨我來罷。”端淑公主帶著她們到了後廳,讓澤蘭替她們仔細診脈檢視,後又留她們用過晚膳,才命人套車,由貼身婢女素纓親自將她們送回府中。
待素纓回府之後,端淑公主問道:“如何了?”
“許宅內外並無異常。”
端淑公主放下茶盞,緩緩道:“方才澤蘭也說二位嫂嫂身體雖弱,但並無不妥,如此看來,此次倒是我多慮了。”
凝冰道:“公主多提防些也是有道理的。駙馬並非出身高門,許家大抵對那等下作手段不曾提防,若真著了那些人的道,怕是要追悔莫及。”
素纓也附和道:“凝冰說得對。而且張娘子在外重病那事如今無法細查,保不齊就是因為那些腌臢手段。”
端淑公主沉吟片刻,道:“尋個合適的由頭,送些護衛和婢女去許宅。”
“是。”凝冰應聲。
“還有,許宅如今是誰當家?”
素纓回話:“之前是許四郎,許四郎離家後便是許小娘子當家。張氏過門不久就隨著許伯亭外放,葉氏又是個脾氣軟的。不過好在許宅的下人們之前都被許四郎調教得頗為規矩,沒生出什麼刁奴欺主的事來,又有許小娘子鎮著,這幾年都很安穩。”
端淑公主微微頷首:“難怪此次許伯亭重新置宅,將老宅人手都留給了許中亭,看來他也知道葉氏不善管家,怕新人會欺負於她。如此倒也好,家主懂事,長嫂能撐得住,還有會調教人的小叔和小姑,許家家門內倒是比我想的要幹淨敞亮。”
素纓:“公主如今有了駙馬,張氏葉氏又都是好相與的,日後總算能舒心些了。”
“若真能舒心便好了。”端淑公主輕聲嘆道,“你們去準備一番,明日隨我去看看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