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兒絞盡腦汁,心想著一定要讓謝公子跟少爺服個軟,自家少爺是要人哄著的。
周升便匆匆從外頭回來,對著池宴許行了個禮,道:“少爺,李榮貪墨家裡財務的證據都找到了,我們可以立即報官,將他抓起來。”
池宴許立即來了精神,拿過周升給他的賬本,翻了很久,終於找到了拿他聘禮的賬目。
“哼,走吧,我要讓那個姓謝的知道,我們就是三書六聘成的親!”池宴許從榻上起身,臉上掛著得意的小表情。
芸兒趕緊張羅起來,喜滋滋地跟著他們一起出了門。
登科樓是平洲最大的酒樓,此地文化氛圍很重,經常舉辦詩會,以文化會友,鹿鳴書院也是江南八省最好的書院,夫子是翰林院告老還鄉的,每年名列前十名的學子是不需交束脩的。
如今的州府大人張徵也便是從鹿鳴書院出去的,當年科舉時連中三元,風光無限。
詩會是他牽頭舉辦的,周遭地區的青年才俊們都來參與,便也吸引了不少大家閨秀哥兒,前來挑選夫婿,今日已是第三日,熱鬧不減。
謝淮岸跟金玉樓當值,將鹿鳴書院同窗和老師們的詩文畫作掛出來售賣,其中自然也有謝淮岸自己寫的東西。
金玉樓是個愛熱鬧的性子,根本坐不住站不住,看到有人進來便站起身來伸長了脖子張望,似乎在找什麼,沒見著人便坐下嘆氣一聲。
謝淮岸終於忍不住了,問道:“你約的人沒來?”
“也不是……”金玉樓垂著腦袋,嘆了一口氣,隨後扭過頭對謝淮岸道,“事情是這樣的。”
金玉樓這個話頭一出,接下來便開始喋喋不休,謝淮岸左耳進右耳出,不過也從他的話語裡擷取到了幾個關鍵詞,反問道:“你是說,這次詩會是張大人為了幫池……池宴許少爺挑選夫婿辦的?”
金玉樓頓時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腦袋搭在桌上,有氣無力的說道:“可是池少爺前些天成親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幸運兒被他相中了,他大約不會再來了。”
幸運兒謝淮岸聽了這話,不由沉默了片刻,道:“可能他……夫婿並不願意跟他成親吧。”
“你這話說的。”金玉樓支稜起身,有些生氣,“要是他要再找個,我也願意。”
謝淮岸大受震撼,儼然不知道池宴許竟然這麼受歡迎。
“你的意思是,等他和離後,要當他的夫婿?”謝淮岸再問了一遍。
“不是,當小我也願意。”金玉樓小聲嘀咕,臉上掛上了與他咋呼性子不符的羞澀。
謝淮岸無法理解,問道:“他有這麼好?”
“你不覺得嗎?”金玉樓疑惑的看著謝淮岸,池家可是很厲害的,書院便是他們家出錢建的,不知道出了多少達官顯貴,家中錢財無數,若是攀附上了他家,便是登上了青雲路。
“並不覺得,我只覺得他……”謝淮岸沉默片刻,道,“你也不一定要做小,等他同夫君和離後,你便有機會。”
“謝兄竟也在背後說人是非,咒人和離。”冷清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語氣中帶著幾分輕蔑。
常文遠今日沒有穿書院發的煙青色新衣服,而是穿的自己家裡帶來的新衣服,一身水藍色外袍,裡面是月白色繡雲紋華裳,頭發間插了個白玉的發簪,簡單又出眾,他一出現便被吸引了不少閨秀的目光。
金玉樓驚奇的看著孔雀開屏的常文遠,問道:“常兄,你不是說有事不來了嗎?你這身衣服真不錯啊,哪裡買的?”
金玉樓說著就要去碰他的衣擺,常文遠嫌棄的抽回,拍了拍衣裳,冷眼掃了謝淮岸一眼,道:“背後說人是非,非君子所為。”
“常兄說的在理。”謝淮岸冷淡的回應,不與他爭辯。
常文遠上下打量了一眼謝淮岸,目光十分挑剔,他素來把謝淮岸當做自己的假想敵,說話夾槍帶棒慣了。
這次詩會,他拿出了自己十幾首詩,力奪榜首。
謝淮岸卻只作了一首,便已位居第三。
他心裡十分不悅,加之今日送拜帖,被拒,心中便更加鬱郁。
常文遠讓金玉樓讓出位置給他,站在書冊中間,將自己的詩畫放到了最顯眼的位置,擋住了夫子的山水圖。
金玉樓道:“喂,你怎麼樣這樣啊?”
“公子,你這畫怎麼賣?”一旁看著的小姐,很快便來問價了。
謝淮岸看著憤憤不平的金玉樓,將他拉到自己旁邊,道了句:“沒事,讓常兄多賣些字畫,也可補貼一些家用。”
他這話說得也並沒別的意思,謝淮岸自己便是這樣,一開始抄書賺錢,後面作畫賣畫,可是這話聽在常文遠的耳中便覺得分外紮耳,正要發難。
“謝公子,謝公子!”熟悉的聲音遠遠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