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失去的痛楚漸漸蔓延到全身,她不知道現在裡面是什麼情況,不知道他有沒有受傷,甚至根本不知道安炫是死是活!
一想到這個傻小子在最後一刻拼了命把自己推出來,心臟就像被捏碎了一樣疼。她沒辦法開啟門,只能用力拍門,手掌拍紅了,拍痛了,拍破了流血了也顧不上。
她漸漸跪在地上,像是哮喘一般抽氣:“安炫……我不准你死,不准你死!我答應過安喬,會替她好好照顧你。所以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該怎麼跟她交代?我不逼你了,你想做什麼我都答應,我只求你不要死……你出來啊……”
倉庫的鐵門上被她的手拍出了一個又一個血手印,她的掌心已經血肉模糊。哭的幾近暈厥,夏天仰天嘶吼,突然起身,用赤果不著片縷的身體重重的撞擊鐵門。
一下又一下,沉悶的撞擊。
身體上的劇痛一波一波的襲來,她像是不知疲倦一般拼命撞門。最後一次用力過猛,她整個人被反彈的力量彈出去好遠,重重的摔在地上。
夏天渾身的骨頭像是散架了一般疼,哆嗦著再也爬不起來……她倔強的爬過去,拿起旁邊掉落的鋼筋,開始用力拋土,很硬很硬的泥土,怎麼拋也刨不開。
所有方法都試過了,結果都是於事無補,她無法開啟鐵門,也無法知道安炫的情況,一種絕望到死的情緒漸漸籠罩在她周身。
“啊……”夏天拼命揪著自己的頭髮,嘶吼痛哭,滿身滿臉滿手都是血,她的聲音沙啞充血,絕望的吶喊不公。“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周子諒同餘林帶著人趕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幅景象。
夏天手裡捏著一根堅硬的鋼筋,赤果著身子背對著他們。全身都是血,她拼命的刨著門口的土,發現手裡的鋼筋沒用之後,乾脆扔掉了手裡的鋼筋,直接徒手去拋土。
周子諒瞳孔猛的收縮,心臟像是被劃了一刀,無法抑制的鈍痛,嘴唇壓抑成了淡淡的紫色。
他沉目,大步上前,脫下外套迅速包裹住夏天赤果的身體,像是從背後擁住她。
“你放開我……安炫還在裡面,放開我……我要救他!放開我!”
她拼命想要掙脫周子諒的控制,可是周子諒緊緊抓住她的兩隻手,不讓她動彈。她的兩隻手已經血肉模糊,看不清本來的模樣,指甲蓋都被堅硬的石頭磨掉了……
“夏天!”周子諒沉怒大喊了一聲。
夏天像是如夢初醒一般,她滿臉都是淚痕血漬灰塵混合在一起,看見周子諒,她整個人劇烈的顫抖了一下,突然就緊緊抓住他的衣袖,像是抓住了這世上最後一絲希望。
她渾身顫抖,失了魂一般:“周子諒,安炫在裡面……他為了救我在裡面……我打不開這扇門……你救救他,我求求你救救他……”
“我真的進不去……我沒有辦法救他……”她訥訥不成言,語無倫次:“你救救他,我求你救他……”她跪著轉過身面對他,開始在地上砰砰的給他磕頭:“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救救他……他不能死……不能……”
周子諒臉色一直很難看,他看了一眼面前堅固的大門,環顧四周的情況。
他沉目:“餘林,想辦法去救人。”
餘林應了一聲,帶著人開始尋找別的入口。只有不遠處有一個視窗,可是視窗太高,普通人根本上不去,餘林只好指揮其他兩個人,搭著人梯往上爬。
周子諒態度強硬的拉著夏天從地上站起來,他這才發現她身上都是淤青和傷痕。渾身幾乎沒有一塊好的地方,尤其是一雙手,完全沒辦法看。
他壓抑著沉怒的氣息,一顆顆為她扣上釦子。
餘林和那兩個人搭著人梯,剛剛接近視窗的位置。倉庫裡便發生了二次爆炸,這次爆炸的位置離門口很近,窗戶的玻璃被震碎,幾個人的人梯就這樣摔了下來。
跟隨周子諒前來給夏天檢查身體的謝仁提醒他:“警察馬上就到了,如果繼續耗下去,對我們不利。”
周子諒看了一眼緊緊盯著餘林那邊動態的夏天,皺眉,抱著她要帶她走。
他沉聲:“我們先走,我會讓他們把你弟弟帶回來!”
“我不走,我不走!”她驚慌失措,從他懷裡跳下來,“我要進去,我要第一時間等著安炫出來……我不走!我不走!”
周子諒皺眉,本來就不多的耐性幾乎被她磨得一乾二淨。他捏緊了拳頭,強忍著採用暴力手段的衝動,狠狠罵了一聲‘shit.!’
然後回身對謝仁說:“幫我安排,在來時那段路上整點動靜出來,阻止警察來的速度。”
因為剛剛發生二次爆炸,將視窗的玻璃震碎,正好給了餘林等人直接進入的機會。
倉庫裡是滾滾濃煙,油漆燃燒的味道十分刺鼻。餘林等人捂著口鼻前進,頭頂不時還有掉落下來的木頭和雜物,艱難的走到了門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