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問過他們的意見,沒有人感受得到他們的痛苦,因為他們是最卑微的存在,從生下來便註定了,沒有任何掙扎的餘地。
整個過程對夏天來說,都是極其漫長且痛苦煎熬的。周子諒是真的動了怒,所以遲遲不肯放過她,一刀一刀的凌遲她,讓她痛了一次又一次。
恍惚間,夏天似乎聽見了年幼時自己的聲音。
她曾因為被人欺負,被人看不起,被人謾罵而感到絕望,想要以自殺結束這一切。
可驟然看見母親為了她所做的一切,吃了那麼多的苦。她便在心裡下定決心,無論付出任何代價,也一定要好好保護母親,讓她過上最好的日子。
年幼時,住在鄉下外婆家,每次媽媽從外面回來,都會在回家必經的蒲公英地上等她,記憶裡見到母親都是有蒲公英絨毛飛過的,純白的顏色,很美很美。
輕柔,恬靜。
那時候的天都是藍色的,空氣都是恬靜溫和的,耳邊總是有蟬鳴的聲音。
“天天,媽媽來接你回家了……”
那句話的聲音好近,可是又好遠,像是伸手就能觸到,可是一伸手,卻又有很遠的距離。
“媽媽……”
夏天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呢喃了一聲,冰冷的眼淚從眼角劃過,然後腦子就陷入了一片混沌的世界,再也沒有任何思考的餘地。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視窗照射進來。
周子諒睜開了眼睛,他幾乎是本能的扭頭看向旁邊。那個被他折騰了大半夜的人還在沉沉昏睡,她的眼睛很好看,總是純粹乾淨,像是從未受過任何汙染。
她多時都是秉承著討好的目光看他,可他從未開口說過。他很討厭看她這樣刻意討好的樣子,偶爾一個真誠的笑容,或者不經意的欣喜,已經是對他最大的恩惠。
他一言不發,輕輕拉開籠罩在她臉上的被子。
陽光將她清秀白皙的臉都上一層金色,顯得十分夢幻不真實,也將她暴露至胸口的裸露肌膚籠罩的格外豔麗。
似乎從未如此近距離的感受到她純天然的氣韻,咚的一聲,周子諒再次感覺到自己沉寂許久的心臟狠狠跳動了一下。
也好,先放她走,讓她遠離這個危險的局,等一切都處理妥當之後再去找她,或許那時候,還能換取他們之間的一個機會。
周子諒默不作聲,掀開被子,起身穿衣穿外套,整個動作顯得十分流暢。
夏天悠悠睜眼,第一眼看見的便是他修長的背影,正面對著太陽背對著她穿衣。
她瑟縮了一下,一言不發也起身,撿起床邊散落的那件屬於周子諒的浴袍。隨意給自己裹上,彎腰去撿地上的衣服,從頭到尾兩個人都沒有說一句話。
夏天就已經迅速跑回自己房間去了,浴室裡一室氤氳的水汽。她看了眼脖頸上鮮紅的痕跡,忽而自嘲的笑了一聲。
也好!
最起碼這樣,就可以和媽媽一起離開了。
把東西都整理好之後,夏天帶上自己的存款,提前買好了票。約著周子瑜見了最後一面,說了許多語重心長的話,可週子瑜那個傻瓜什麼都沒有發現,只當她可能是要出一趟遠門出差什麼的。
叮囑她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定時跟他保持聯絡。
夏天全部一一答應下來,她從來都是一個心軟的人。不捨得傷害任何人,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可是現在她這個曾經善良,不捨得傷害任何人的人也開始變了,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做交易,不顧後果,不顧這樣做會給別人帶來多大的傷害!
在從周子瑜車上下來的那一刻,夏天的笑容便徹底消失。
她面無表情,擦掉眼角的眼淚,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只有一直不回頭,她才能堅定的走下去,若是回頭看見周子瑜凝望她的眼神,她怕自己會心疼,會忍不住後悔。
夏天離開的時間訂在月底的某天。
為了把安炫的屍體帶走,夏天選擇了火化,將他的骨灰放在盒子裡,一起打包帶走。
而讓夏梔跟她一起離開這裡,用的理由是上次的旅遊沒來得及完成,所以只好等這次補上,等她們玩的開心了,再接著回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