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仁……我媽她怎麼樣,她沒事對不對?她是不是太累了,所以睡著了。你醫術那麼好,你一定可以把她救回來,你幫我把我媽媽叫醒好不好,我知道你可以的……”她突然捂住嘴唇,顫抖著,壓抑的將最後一句話說完:“我求你了……”
“夏小姐……”謝仁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只好把求救的目光落在周子諒身上。
“夏天。”周子諒皺了皺眉頭,上前準備去拉她。
可是夏天突然就跪在地上了,撲通一聲跪下去。一直給謝仁磕頭,很用力,將地板磕的砰砰直響。
“求你……我求求你了,我只有我媽媽一個親人了,安炫死了……你們救不了他,我可以原諒你們。可是我媽,我媽媽她昨天晚上還好好的,不會死的,你一定要救救她……”
謝仁蹲下身去拼命的想將她拉起來,可是不行,她實在太倔強。
只憑著一股蠻力,任憑旁人怎樣拽她。她根本不動,就只是倔強的給他磕頭,倔強的祈求他。
夏梔被放在床上平躺著,像是感覺到了夏天這股蠻力。她的嘴角突然就流出了更多的黑色的血,她嘴裡都是凝結的血塊。
夏天磕著頭,餘光突然看見她嘴角流出來的血。夏天驚慌失措的跪著爬到床邊,抬手用手擦掉那些血跡,惶恐的說:“媽……不疼,一點也不疼……我給你擦乾淨就不疼了……”
她哽到無法抑制,這種感覺……
這種熟悉的感覺,明明她昨天晚上的時候才向老天爺許個願。希望以後再也不要失去了,希望以後一切都能好好的。
可是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老天爺不能聽聽她的話,聽聽她乞求的那些,卑微的願望。
胸腔裡又緊又疼,夏天一口一口的抽氣。像是哮喘無法呼吸一般,眼淚大顆大顆的落在床單上,溼了一大片床單。
她哭了很久,還是沒有等到夏梔醒來。
夏天像是終於接受了這個殘忍的事實,顫抖著握住夏梔的手。
她語無倫次,哽咽著說:“媽,我知道錯了。我知道你肯定生氣我騙你,你生氣我害死了安炫。我知道錯了,你要是生氣,你怎麼打我罵我都可以,我以後再也不做這些壞事了,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你不要留下我一個人好不好……”
像是腦子裡的最後一根絃斷了,夏天突然俯在她的身體上,失聲痛哭。
“媽……媽……媽媽……”
夏天哭的聲音都快要沙啞了,地上又涼又潮。周子諒怕她身體受不了,所以上前去將她拉起來。
夏天突然就緊緊抓住他的手,她的目光平靜又悲慼。彷彿炭火中的最後一絲餘燼也熄滅了,她緊緊咬著牙齒,抿著唇,渾身劇烈的顫抖。讓他總有一種下一秒她就要暈過去的錯覺,可是夏天只是望著他無聲的流淚。
夏天嘴唇壓抑的發紫,手指也冷得可怕。
“周子諒……”她一張嘴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許多悲痛一瞬間湧上心頭。
夏天低著頭,眼淚洶湧的往下落。她低低的呢喃:“對不起,我不能再跟你在一起了。我們做的錯事,媽媽已經知道了,我們的報應已經來了。媽媽一定是不想讓我們在一起,她一定是知道了,我們做了那麼多錯事,她對我太失望了,所以不想再陪我走下去……老天爺……老天爺也要來懲罰我了,他想要告訴我,我所幻想的一切都只不過是我自作多情,他一定是想讓我嚐到代價,所以現在要來這樣懲罰我……”
“夏天!”
周子諒緊緊捏住她的肩膀,試圖將她從這種巨大的哀痛中抽離出來。
可是一切都是枉然,他無法讓她抽離出來。亦無法開口安慰她,說起錯事,那都是他逼迫她的,如果這世上真有因果輪迴,真有天堂地獄,真有所謂的報應,那他才是最應該下地獄的那一個。
他忍了很久才能繼續開口:“即便她們都不在了,你也應當記住自己的初衷。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才能對得起他們,才對得起安炫和周子瑜的死!”
夏天拼命搖頭:“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活下去,活不了……”
她好不容易才決定放下這一切,覺得有了活下去的念頭。
可是老天爺就是這樣殘忍,總是要殘忍的剝奪她最後一絲生的希望。如果這樣還不叫她的報應,不是老天爺在警告她,那這算什麼?
“我要怎麼做她才能原諒我……我要怎麼做才可以阻止這一切?”夏天將手指胡亂塞進嘴裡,狠狠的咬了一口,直至咬得充血,她才抬起頭,迷茫而困頓的問:“是不是……是不是隻有我死了,只有我死,這一切才能結束,他們才能原諒我做的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