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接電話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安炫,她已經有結論了。
那個傻孩子,永遠也不會忘記他姐姐的忌日。那是他最悲痛的日子,他比任何人都記得牢,安喬離世的日子也根本不是一月二十號。
她其實心裡早就已經相信了,只是還抱著那最後一絲希望,希望一切都是假的。
那一次,她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莫名其妙的在紐西蘭。而後夏天又一直昏迷不醒,什麼也不肯跟她解釋,回來之後更是情緒崩潰,那時候就已經知道了端倪。
天天……
她怎麼會做這樣的事?
她的孩子,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個善良的人。從未做過任何傷害他人的事,所以,所以這一切必然是被別人強迫指使的。
而那個人,就是她一直以為的恩人。就是她一口一個一口一個叫著的周先生,她以為天天可以託付一生的男人。
那個男人,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天天。為什麼非要讓天天做這種事情,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只需要過最普通的生活,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一切會變成這樣。
夏梔一直大口喘息著,就像是哮喘般,呼吸不暢。她一隻手緊緊扶著牆面,另一隻手揪著胸口的衣服,最後渾身癱軟,坐在了地上。
夏天從釋出會現場趕回來之後,餘林第一個在門口迎接她,面色有些難看的提醒她。
“情況有些複雜,今天林慕安帶著阿姨出去吃午餐。吃過午餐之後,阿姨的情緒就一直有些不對勁,我不知道是不是林慕安跟阿姨說了什麼。”
夏天正在換鞋,聞言整個人一頓。
她猛的抬頭,追問:“我媽現在情況怎麼樣?”
餘林說:“回來之後就說累了,一直在房間裡睡覺,讓你回來之後去叫醒她。”
“為什麼不早通知我?”夏天瘟怒。
餘林知道她著急,所以解釋:“老闆看阿姨已經沒有大礙,只是有些疲憊,所以沒有讓我給你打電話。我一直在門口守著,不會有什麼事的。”
夏天鞋還沒換完,一隻腳已經穿上了拖鞋。另一隻腳還穿著活動時的高跟鞋,她猛的推開餘林,大步朝著臥室的方向奔過去。
接連兩次失去摯愛的場景還清晰的印在心頭,她只怕夏梔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全過程。會想不開自殺,所以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三步作兩步衝進了臥室。
“媽……”
夏天猛的推開門,夏梔背對她坐在窗邊。
她的背影看起來極其單薄,即便沒有看到她的表情。夏天也能看出一絲端倪,這時,夏梔轉過身來,看向她。
“媽……”一顆提著的心終於放下,夏天大步奔到床邊,在夏梔面前蹲下。“我聽她們說你不舒服,你怎麼不給我打電話呢,你打個電話我肯定就立馬回來了,你沒事吧?”
夏梔臉上有麻木的表情,她動了動嘴唇。最終是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只是伸手拉住夏天,將她從地上拉起來,讓她坐在自己旁邊。
她這什麼也不說,心如死灰的樣子,更讓夏天覺得不安,像是被人捏住了心臟十分難受,又像是下樓時一腳踩空,心裡空落落的。她緊緊盯著夏梔,希望能從她的臉上或者眼睛裡讀出什麼,然而一切都是枉然。
“媽……”
夏梔伸手抱住她,一直不說話。
夏天徹底急了,將她的手從自己身後拉開,起身就要出去:“媽你到底怎麼了?你說句話呀,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去給你叫醫生。”
這時候夏梔反倒是抓住了她的手,夏天回頭看。
夏梔很勉強的笑了笑:“媽媽沒事。”
“怎麼會沒事,她們說你從中午回來就一直不舒服,還一直想休息,媽如果你哪裡不舒服,你一定要告訴我。”
“我真的沒事。”夏梔垂下眼簾,拉著她重新在床邊坐下,深深的看著她,抬手撫摸她的臉頰。“只是今天慕安帶我出去吃飯,跟我說,網上有很多人罵你。媽媽不想讓你承受這些,所以有些著急。”
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她的語氣裡有一種濃濃的疼惜告別的味道。
夏天平日裡在外面受了什麼委屈,從來不會跟她講,其實網上那些不好的話,她多少都知道一些,只是從未深入研究過。
而此刻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所以才臨時編了這樣一個理由。她知道如果今天得不到一個答案,天天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一定會追究到底。
“就這樣?”夏天疑狐的目光落在她臉上。
夏梔眼睛裡含著眼淚,輕輕點頭:“就這樣,你一個人在外面打拼。受了什麼罪?吃多少苦都不肯告訴媽媽,你知道媽媽聽見心裡有多難過嗎?”
這句話其實意有所指,夏天心疼的擦掉她眼角的淚水。
旋即解釋:“可是我就是做這個工作的啊,既然做這個工作,就要承受這些。你不用擔心,只是躲在背後罵我幾句,又對我造成不了什麼人身傷害,沒事的。”
夏梔將所有的悲痛全部咽回去,她拍拍夏天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