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立業點頭:“是,她現在的生活是跟我沒關係。可當年的事和我有關,夏天,你……是不是……”
“我不是!”
還沒等他把剩下的話說完,夏天就已經開口否決。
方立業清楚的在她眼底看到了慌亂和不耐煩,像是被人抓到了把柄,所以急著逃離這裡。
夏天近乎嘲諷的笑了一聲,譏諷他:“如果你是懷疑我是你的女兒,那就真的是你想太多了。”
“你想說你母親是一個私生活混亂的人麼?”
“什麼?”她反應不過來。
方立業並不慌,說得頭頭是道:“我跟她離婚二十三年,她就有了你這麼大一個女兒。如果你不是我的女兒,就意味著在跟我離婚之前,她就已經有了別的男人。”
夏天瞬間捏緊了拳頭,捏得太緊,以至於指骨分明。她像只被惹炸毛的小獸,還努力壓制自己的脾氣。
她的呼吸有幾分急促,她現在知道自己疾言厲色的本事哪來的了,來自對面這個得意含笑的男人。
“你想太多了。”夏天托腮,修長的指尖劃過茶杯的邊緣,她笑說:“我們的生活太艱難了,為了能提前工作掙錢。我改過一次年齡,把年齡報大了兩歲。”
方立業瞬間沉默,像是在思考她這句話的真偽。他太瞭解夏梔,那個女人絕對不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接受另一個男人,還單獨帶著一個孩子生活這麼多年。
沉默許久,他再次問:“那你的親生父親呢?為什麼沒有待在你們身邊照顧你們?”
夏天微微一愣,半晌,她含笑,後仰靠在椅背上:“你不覺得問這話特別好笑嗎?一個貪圖享樂,拋棄原配妻子的人,你有什麼資格問這些?這世上誰都有資格來關心我和我媽,唯獨你沒有這個資格。”
“我知道那個時候是我對不起你媽,所以我現在想知道你們過得好不好。”
“那真是謝謝了,照你這麼說,我是不是應該感激的痛哭流涕,謝謝你還記得回頭問我媽一句。真是沒想到,原來你還有良心。”夏天毫不掩飾譏諷。
“夏天!”
這些話都是預料之中他會說的,可不知道哪句話,突然戳中了她的點,沉沉撞擊了一下心底深處。
她突然覺得喉頭哽咽,有一種食不下厭的感覺。
她幾乎慌亂的移開視線,強迫自己恢復清冷的模樣:“我跟我媽過得很好,即便過得不好,也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想知道的話我都已經告訴你了,希望你說到做到,以後我們只是陌生人,你再也不要聯絡我,也不要再打擾到我和我媽的生活。”
夏天跌跌撞撞的起身,拿著自己的東西,拉開包廂的門離開了。
方立業坐在那裡良久,對面茶香嫋嫋,那杯被她飲過的茶水還冒著熱氣。他叫夏天來也只是想解答自己的疑惑,可不知道為什麼,看她的抗拒,冷漠,還有釋然的樣子。
心裡會莫名觸動,很糾結很痛苦,就像回到了當初做決定的那次。
是拋棄妻子走上人生巔峰,還是留下來陪著夏梔過苦日子,苦苦奮鬥,過這種不知道什麼時候看得到盡頭的日子。
那時他做出最後的決定,用了整整一天一夜來思考,最後還是沒能抵過誘惑。
這世上大概再也不會有夏梔那麼傻的女人,被拋棄了還傻傻的保持著單身,甚至沒有恨他。在面對她的指責的時候,顯得手足無措,明明她才是受害者,他才是那個做錯事辜負她的人。
以前沒有見到她的時候,他覺得她應該也遇上了新的良人,有了新的家庭。沒想到現在,她還是孑然一身。
於是愧疚感便開始蔓延,都說無情的男人最可怕,他也承認這一點。
過了片刻,一直在門口等候的助理推門而入。視線落在夏天用過的那茶杯上,又看向方立業。
“方總,這茶杯……”
“把茶杯拿上去醫院查吧,上面有她的唾液。”方立業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細心叮囑:“記住保密,千萬不要讓太太和朵怡知道了。”
“是。”
助理拿出密封袋,將夏天喝過的茶杯放進袋子裡。
是不是他的女兒,一通檢查就能確定。雖然心裡早已經有了答案,但這拖延的舉動,大概是要為他自己做個心理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