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頭髮柔順的披在腰間,笑容乾淨溫暖,他隱約看見有幾個孔明燈朝著他們的方向飛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用,昏暗的光線彷彿已經照到她的臉上,劃破沉寂的黑夜,泛出微黃的光暈,襯著她微側的臉龐像是海上的明月,雪白皎潔得不可思議。
“幾個孔明燈而已,至於這麼興奮嗎?”
他說完這話,餘光卻已經看見她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彷彿已經開始許願。
周子諒只覺得嗤之以鼻,卻聽見她興致很高的問自己:“今天什麼日子啊,怎麼會有這麼多孔明燈的?”
“情人節。”
“情人節……”她呆滯的重複了一遍。
難怪……會有這麼多人放孔明燈,可是她就很悽慘了。不僅是單身,情人節還是和一個自己這麼討厭的人一起過的。
“你喜歡孔明燈?”周子諒問道。
“不是喜歡孔明燈,只是喜歡放飛孔明燈的時候,許願的瞬間。”生活已經如此悽慘了,對未來多一些幻想又何嘗不可。
夏天仰頭看著那些冉冉升起的孔明燈漸漸飄遠,直到無數璀璨的星辰隱匿入長雲那般,臉上的笑容才一點點寡淡下來。
兩個人都沒開口,周子諒的手機卻在包裡響起來。他頗有些不耐煩的結束通話,片刻後又有電話打進來。如此往返了幾次,他才聲線冷硬的接聽電話。
給周子諒打電話的似乎是公司的管理者,那邊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就看見周子諒的臉色瞬間冷下去,周子諒的語氣不是很好,帶著譏梟的怒意,但卻笑著質問:“事事都讓我親力親為,所有後果都由我來承擔,我要你們這群飯桶是幹什麼的?”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忙著解釋,慌忙跟周子諒解釋事情的來源。
周子諒眉頭皺的很深,最後那邊的人還履行了一下下屬的職責。十分關切的詢問周子諒的身體:“周總,上次老爺子懲罰你的事……您的傷口沒什麼大礙了吧?”
不等對方說完,周子諒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他剛想直接把手機摔掉,可是又看見夏天一臉茫然的站在旁邊。於是又摸索著從包裡掏出煙來,旋即掏出打火機點燃。
他微微側開臉,點燃一支菸,低眉斂目的說:“別這樣看著我,我不需要你的憐憫。”
他並不看她,似乎心情差到了極點,不想被人打擾。夏天大氣不敢出一聲,似是習慣了他喜怒無常的樣子,夏天定了定神。
勉強微笑對他說:“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吧,畢竟出來太久,回去太晚的話,我怕周子瑜會心生懷疑。”
周子諒忽然一把遏制住了她的手腕,將正要轉身離開的夏天用力扯了回來。她猝不及防的撞進了他寬厚的胸膛。周子諒盯了她許久,忽然勾唇,挑釁的吐了口菸圈籠在夏天的臉上,微微眯眼笑道:“我都不怕被拆穿,你那麼緊張做什麼,什麼時候入戲這麼深了?”
她捏緊了拳頭,笑著說:“既然是周總交代的事情,我自然要竭盡全力去做。我只是怕周總因為一時的惱怒,讓之前做的努力都前功盡棄了。”
周子諒笑的特別開懷:“這麼說我還應該謝謝你了?”
“周總你可別這麼說,我擔當不起。”她不動聲色的從他懷裡退出來,笑道:“周總,再不放我回去,就要過了吃晚餐的點了。”
最後還是開車送她回去,在山腳的超市裡買了晚上需要用的食材。夏天提著大包小包從超市走出來,她站在車子外面對他說:“太晚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也先回去吧,剛下了雨,小心路滑。”
周子諒深不可測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想要分辨她此刻對自己的關心是真是假,又出於什麼動機。
“你不是更應該暗中期望我出車禍而亡,這樣你就不用受我的控制。周子瑜也永遠不會知道你在對他撒謊,你可以無憂無慮,過上很好的生活。”
有那麼一瞬間,周子諒甚至都覺得自己壞透了。就像他說的那樣,如果不是他。似乎周子瑜和夏天都可以過上很好的生活,他是劊子手。
一切悲哀的來源,足以讓人隔絕一切的幸福美滿。
夏天緩了緩神,對他揚起淡定從容的笑:“想太多是一種病,有時間的話去看看吧。”
車子停在山腳下,天色已經半黑。只有路燈和月亮照明,離開的時候,夏天把剛剛從超市裡順帶買回來的藥膏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