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若不嫌棄此處茶水簡陋,就請先坐下吧。”竹簾後頭,素月姑娘似乎比出請的姿勢。
蘇小北立即屁顛屁顛地跑到最近的矮機後頭,端端正正地坐好了,就連小時候讀幼兒園,她都沒這麼積極端正過。
張繡特別古怪地覷著她,沒動彈。
蘇小北見他怎麼不動,立即揮手招呼道:“站著做甚麼,素月姑娘都說了,你還不快去坐下。”
張繡又看了她一眼,才去了另一頭坐下。
“兩位,這是小女子尋來的陽羨新茶,再佐以清晨竹葉之露水煎制,也不知合不合公子們的口味,請先喝一口試試看如何。”素月姑娘比著桌上的茶盞,緩緩而道。
蘇小北並不懂茶,但聽起來不明覺厲的樣子,便趕緊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喝完還眨巴眨巴嘴巴,贊美道:“好茶,好茶,入口齒頰清香,後味甘甜無比,真是好茶啊。”
張繡不忍直視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明晃晃地質疑鄙視。隨即慢慢端起茶杯,先放在鼻子前嗅聞了一下,隨後才掩袖喝下。
喝完才道:“果然好茶。”
“是吧!我說的沒錯吧!”蘇小北笑的樂呵呵的,惹得張繡又狠狠瞪了她一眼。
素月姑娘輕輕一笑,感嘆道:“兩位公子之間的情誼,當真是叫小女子豔羨呢。這份至死不渝,多少人夢寐以求,卻終是求而不得啊。”
蘇小北一愣,哈哈笑道:“素月姑娘,我跟張兄其實只是……”
“咳咳咳!”張繡猛然一通咳嗽,等蘇小北莫名看過來,便狠狠眨眼示意,蘇小北迴過味兒來,才繼續道,“只是契兄弟罷了,呵呵呵……”
張繡無奈地靠在梅花小幾上,以手支額。
然而蘇小北看不見他的無奈,仍舊與素月姑娘相談甚歡。素月姑娘也似乎頗為屬意蘇小北,一直都溫言相待。一時之間,兩人之間是歡聲笑語的。
藉著以手支頤的姿態,張繡微微側頭看窗外的天色。今夜月色如輝,委實不怎麼適合做一些事情。微微蹙眉,他心中閃過諸般念頭。
“張世子,你可是身有不適?”素月姑娘文弱地語音,似乎飽含深濃的擔憂,輕輕問向他。
“張兄,你不舒服?”被素月姑娘一提醒,蘇小北趕緊上下打量張繡,就怕真的有甚麼問題。
張繡慢慢放下手,端正坐直,勾唇一笑道:“無事,我只不過見今夜月色正好,便起了些詩情罷了。”
“張世子當真為今世之文豪,凡人之動靜容止,在張世子眼裡心裡,恐怕都格外不同罷?”素月姑娘誇贊起人來,那真是令人聽得身心皆爽。
“素月姑娘謬贊了,”說著,張繡左右看看,見滿室寂靜,便隨口問道,“素月姑娘,我見你這屋宇內,竟是無有半個人來服侍。這佈置雖是雅緻得很,但也有些太清簡了。不若本世子就派些人來,以供姑娘驅使如何?”
“多謝張世子盛情,但小女子素來只喜清淨淡泊,人多了反倒吵鬧,是以就不勞煩張世子了。”素月姑娘溫言婉拒,張繡也不執著於此,這話便擱置一邊。
“今夜月色如霜,正好應了蘇公子前些日子吟唱的哪一首水調歌頭。不若小女子現下就撫琴一首,以供二位鑒賞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