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則七八天,慢則十天。十天之內,援軍一定能夠到來。
以義成城牆的高大堅固,加上城內那兩萬訓練有素的守軍,洛神相信,即便四面被圍,守軍堅持到援軍到來的那一日,應該不是問題。
她在焦慮和期盼中,日夜等待著來自長安的回複。
幾天之後,訊息終於送了回來。但事情的嚴重程度,已經遠遠地超出了洛神原本的想象。
就在慕容替向南朝發去囯書求和的同時,北燕也絲毫沒有停止對潼關的進攻。慕容替親自出徵,傾舉國之兵,二十多萬人馬,全力西進。
李穆軍隊如今就在潼關一帶,鏖戰北燕大軍,短期之內,必無法脫身。
而自己的長兄高胤,竟然會在這個時候,領著軍隊發往長安,不但已經截斷義成和長安之間的軍道,據說他此行,還奉朝廷之命,接替李穆的長安刺史之位,要接管長安。
這個突如其來的新的訊息,令洛神徹底震驚了。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高家之人,竟會如此地捲入了這場原本發生在皇室、李穆和慕容替之間的紛爭裡。
至此,她也終於明白了高雍容的全部計劃。
將自己扣在建康為質,與此同時,以最快的速度,派榮康襲擊義成,派高氏軍隊去佔領長安。
義成是李穆的發起之地,長安更是保證李穆軍隊獲得糧草供應的後方基地。
倘若高雍容的計劃能夠成功,這對正與北燕鏖戰的李穆大軍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原來,之前對自己的發難,不過只是一個開始。
這一連串的閃電用兵,才是她在背後射向李穆的真正的利箭。
她也終於明白了,為何那日離開之時,高雍容對自己說出了那樣一句話。
她還是低估了自己堂姐的底線。
再也沒有絲毫的懷疑——顯然,在自己的堂姐和北燕皇帝慕容替的中間,除了所謂的停戰議和,兩人必已達成了某種私下的,不為人知的默契。
長安也即將面臨危機。顯然,已不可能再指望那邊能發兵救援義成了。
她該怎麼辦?
她渾身冰冷,人幾乎站立不住,慢慢地坐了下去。
周圍的空氣,彷彿也隨之凍住了。
樊成帶著幾百士兵,站在她的面前,神色異常凝重。
她一動不動,彷彿一具石像,只感到身體裡的血液,如潮水般鼓漲,沖刷著她的耳鼓,轟轟地響,整個人不住地冒著冷汗,很快,汗水便將衣衫濕透了,緊緊地貼在她的後背之上。
一陣風過,她打了個冷顫。突然之間,眼前浮現出了一樣東西。
她想了起來。
那年父親離開的前夜,曾給自己留下的那隻小盒子!這幾年,她一直妥善保管著,這次離開建康,更是隨身攜帶。
她猛地站了起來,奔向那座自己臨時過夜的帳篷,沖了進去,開啟箱子,迅速地撥開衣物,很快便找到了那隻小匣。
她拿起一旁的鑰匙,顫抖著手,將鑰匙插。入那把小鎖的鎖孔之中,一扭。
伴著輕微的“咔嗒”一聲,鎖開了。
洛神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著,手心濕透,汗水更是從她額頭滾滾而下,迷住了她的眼睛。
她抬袖,飛快地擦去汗水,開啟盒子,赫然看到裡面置了一枚虎符。
虎符之下,壓著一張折疊整齊的信箋。
兩樣東西,便如此靜靜地躺在匣子裡。彷彿很早之前,就已經在等著她的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