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帶露水,日光獨照。
王權劍莊內,一片靜謐。
王權富貴盤坐長劍之上,浮於半空,愣愣地看著一隻名叫清瞳的蜘蛛小妖精用七彩蛛絲織就了一副圖卷——那是自己從未見過的王權劍莊的外景。
似曾相識的微風吹在自己的臉上,吹不開劍意蘊藏的氣機,卻讓他心有悸動。
風動?還是心動?
恍惚之間,道門兵人有種萬念俱灰、心相已滅的感覺,難道自己真的如同那詭異的夢境一般,寧願讓這種情感破壞自己的無情玄功,從毫無人性的兵器轉化為有血有肉有人慾的修道者?
無聲無息間,沒有任何力量波動,僅僅是夢中的一句“伴我同行,萬水千山”就烙印於自己的心頭?
十年不殺,十年尋求,十年迷茫,那個夢真的對自己有這麼大的影響?或者那不過是某些道門敗類想要破壞王權家的地位而對自己施加的心魔?
想不通,還是想不通,王權富貴已經不止一次察覺到自己內心“有情”的一面在不斷擠佔“無情”的一面。太上忘情章的力量已經在不斷削弱,再過段時間,自己就不再擁有象徵“無敵”的劍道力量了。
他不知不覺沉吟不語,一旁的清瞳眯了眯眼。
小蜘蛛雙唇緊抿,嘴角勾起笑意,悄悄摸出了那塊玉佩,低聲自語:“這人雖然實力非凡,外表卻很是木訥,實際上還是很可愛的嘛……呆呆的,連王權劍莊的外景都沒看過。”
與此同時,中央元天境內。
千裡之外的道盟主城,懿城之下,一位三十多歲的道士站在城門外,雙眼略有些迷茫,看了看斑駁陸離的城牆,嘆息一聲:“妖仙姐姐和袁胤大哥說的沒錯,不論是道盟,人類,或者是妖盟,妖族……”
“天下有道,則情歸於好。”
他收回目光,看向城門口,眼神漸漸堅定。
那裡張貼著一張道盟的告示——盟主選舉。
“如今,是時候踏出那一步,履行約定了!”
他邁開長步,走向城門,頭頂的兩束呆毛一抖一抖,但沒有多少滑稽的意味。
盟主之位,我來了!
………
懿城外,塗山據點。
兩名女子對坐苦情樹的縮小投影之下,一人手撫青笛,臉現妖紋,清純秀麗宛若天女,時不時將目光投向遠方的天際,正是塗山三當家,千面妖容塗山容容。她看起來已經不複當年小蘿莉的模樣,如同人類女子二八年華,身材纖弱,歲月的痕跡略微可見。
另一人五官精緻,身穿粉紅衣袍,坐姿沉穩大氣,赤足系鈴,讓她平添了幾分妖異的活潑魅力,乃是如今的塗山妖盟首領,塗山大當家,絕緣天狐塗山紅紅。
“他要去爭那個位置了。”塗山紅紅狀若平常地說道。
容容停住撫笛,把目光移向面前的苦情小樹,眯起眼,露出一個苦笑,吐了口氣道:“我知。”
“那你知道是誰讓他這麼做的嗎?”塗山紅紅沒有開口,目光平淡,像是詢問,又像是一早就知道答案。
容容的左手拿出那枚戒指,輕輕摩挲:“蟄伏十年,天下布子。塗山,道盟;西域,北川;東海,南國;圈內圈外,人族妖族;天道,人道,妖道。日日夜夜尋求改變,雖然我不知道他的目的……”
她垂下眼瞼,“這可不是為了重新回到塗山才會這麼做的。”
“東方月初,王權富貴,金人鳳,風雲彙聚將近。”
“我瞭解他的怠惰,所以當他不再懶惰的時候,必然是最後的時候。”
塗山紅紅平靜道:“小妹,聽起來你知道的比我還多。”
容容笑了笑,神色倦怠:“我是塗山智囊嘛,知道得多很正常,不過我也猜不出他的真實情況——要是我能夠知道他的心思他的過去,我早就去找他了。”
“沒想到他居然和傲來國搭上了關系,天道麼?”紅紅轉而言道。
容容搖了搖頭:“那邊的事,自有雅雅姐處理。那日三少金箍傳書,已經將一切需要解釋的解釋得很完備了。平心而論,這一子他的下法很厲害,以退為進……”
紅紅也沒再提此事,繼續問道:“你這幾年來,管理塗山事務頗多,耽誤修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