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讓人奇怪的便是青年在櫃檯盤算,倒是老人時常進出,擦桌子送酒,動作不怎麼熟稔,難免有些磕磕碰碰,青年對此視而不見,只有偶爾聲響大了,這才微微抬頭,看上一眼。
有時候對上眼,老人噤若寒蟬。
原本有好些半生不熟的酒客見狀也都衝著青年人嚷嚷,說店家對個老人也過於苛刻了點。
青年只是笑而不語,低頭做事。
眼瞧著青年油鹽不進,許多酒客也是眼不見心不煩,一些甚至有閒錢都不付賬喜歡跟吳平江討價還價說下次給的遊俠,一連上次上上次的賬單一併給了。招呼也不打提著酒壺便出了門。
倒是後面才過來的駱姓遊俠,在門外倚著門柱往裡面探頭探腦,瞅到徐江南的時候微微一愣,自顧搖頭說道“這吳店家眼光也不怎麼好嘛,平素還算有些人,今日倒好,這麼冷清,小掌櫃不上力啊。”
徐江南停下擦酒碗的動作,似笑非笑看了後者一眼,然後笑道“可是今日收上來的銀子,比往日都多了。”說完之後,徐江南又是低下頭,語氣趨於平靜說道“今日酒錢可以不給,但不准許賒賬。不知道大俠作何選擇”
駱遊俠擺了擺手,搖頭晃腦找了張桌子坐下,輕聲說道“你這聲大俠遠遠沒有吳掌櫃說起來讓人舒坦。”
說著駱遊俠若有意思的看了一眼一旁上酒的老人,然後低聲嘟囔了幾句,徐江南微微一怔,隨後面『色』平常,前者最後提起一杯酒,自言說道“我叫駱平,這杯酒,我知道自己不夠格,但還是敬給你。銀子呢,我就放在這裡,這個年頭,上個年頭,上上個年頭的酒錢,我都還上了,或許還有盈餘,就請你了。
原本呢,不是不想給酒錢,就是怕給了之後,覺得沒有什麼後事可想,就真死了,這欠著酒錢,心裡不舒坦,萬事就想著,該拼命的時候,想著還差吳掌櫃酒錢,就不會去拼命了,這人呢,就活下來了。這酒錢差的越多,人就越怕死。幸好今天來的不是吳掌櫃,不然,這話還真開不了口。
走了走了。”
徐江南驀地抬頭,衝著那位武道不高卻甚是灑脫的遊俠說道“你認識我”
駱平突然回過頭,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笑著說道“應該認識,當年聽說吳掌櫃有個劍仙師父,死皮耐臉在這喝了一年酒,就想見一見劍仙,可是沒那個緣分,不過倒是跟吳掌櫃喝出了交情。”駱平點到即止。
徐江南明瞭了。
駱平吸了口氣,『揉』了『揉』臉感概說道“這次回來,還了酒錢,應該就不怕死了。”
徐江南輕聲說道“慢走。”
駱平沒有應聲,徑直上馬。
“這杯酒我先不喝,等你回來,我敬你。”徐江南的聲音姍姍來遲。
噠噠的馬蹄由緩轉急。
等人走後,徐江南也沒心思再看店,索『性』將門房半掩,這會正午剛過,日頭還盛。
端了個板凳坐在門口,背後老人不敢坐,戰戰兢兢站在一旁。
徐江南望著揚塵的官道,突然悠悠開口說道“許長史,照理來說,今日你不應該站在這裡,換句話說至少也得跪在我爹面前。”
老人聞言,嘴唇哆嗦,雙腿一軟趕忙用手撐扶住桌子。
徐江南卻是自顧說道“可是今日之前,我師父跟我說這些年在燕城,許長史雖說沒做過什麼好事,但同樣也沒做過什麼壞事。我師父言下之意許長史應該聽的出來,說你罪不至死。但其實我知道我師父的意思,如今的關口上,我要是殺了你,與我個人的名聲來說,總歸不是好事。”
徐江南用劍敲了敲被風沙鏽蝕過的門柱,緊接著說道“可你看我像是在乎名聲的人嗎之前那些人,替你說話,那是不知道你姓許,要是知道,你看他們是敬你酒,還是扒你皮,可即便這般,我還是讓你活著,有些事,我不便去做,例如我這個師兄,只想當個老好人,想在城裡開家酒肆,這事對你來說很容易。”
徐江南站起身來,回頭看了一眼櫃檯上的碎銀,又看了一眼縮著脖子不敢說話的老人。
回頭伸了個懶腰說道“這銀子,晚點你自己給我師兄送過去,也算給我師父報個平安,這燕城的長史還活著,免得師父老人家到時候怪罪於我。”眼瞧著老人鬆了口氣,徐江南氣不打一處來說道“別太高興,這一次走了,許長史最好能盼著我能活著回來,要是我活不成,許長史應該也不長久,我這人小心眼,怕長史大人到時候給我徐江南也立個碑跪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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