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想都不用想,也能知道今晚會吃什麼,不是她聰明,而是這段日子以來吃來吃去都是那麼幾樣,土豆,野菜,偶爾從河裡摸條魚加餐,自己能撈著點魚湯喝就不錯了,只有眼巴巴看著的份。
吃了幾天的野菜,上次看見桌上上了條魚,實在嘴饞,忘了自己所處的環境,手就伸過去了,還沒碰到魚呢,筷子就被張老太太蔡氏給半途打掉了,“沒規矩的丫頭。”
她忘了她處在男尊女卑的社會,以前從書裡看的,古代有些地方女子甚至是不能上桌吃飯的,好在這個時代沒有這個惡習,只不過在飯桌上,依舊以男人為主,優先於他們,畢竟他們是家裡勞動力,就算撇開他們,小一輩裡面還有更受歡迎的孫子,好吃的哪裡輪得到她。
“娘,我回來了~”她朝裡面叫了一聲,沒有將院子門栓上,等會爹和爺爺叔叔也該回來了。
院子裡有一口井,吃飯用水都是從這井裡打出來的,井邊有一個小木桶,平時用來淘米洗菜之類的。
初夏把雙手放進木桶裡揉著,又往臉上澆了把水,井水冰冰涼涼的,舒服極了。
劉氏聞聲從廚房裡探出頭來,手裡還拿著鍋鏟,看見蹲在那裡洗手的大女兒初夏,覺得這女兒最近一段時間也太愛幹淨了,沒事就蹲在井邊洗來洗去,反正晚上是要洗澡的,一起洗洗不就行了,這樣多浪費水,婆婆蔡氏看見又得有話說了。
“洗完了,你去把後面的幾只雞趕回籠子,呆會就要吃晚飯了。”
“我知道了”,初夏站起來,看向這一世的母親,被她叫做孃的人。
劉氏雖是個大人,人卻很瘦,模樣到還不錯,只不過為了生計,長久勞作,眼角爬上了絲絲細紋。
從衣衫的下擺裡掏出一塊麻布,這塊麻布是她求劉氏給她做的,用來擦手的,然後朝著雞圈走去。
剛穿越過來的頭兩天,她絲毫沒關注到原主的身體,雖然在現代奶奶走了,剩自己一個人,也沒有談過朋友,到“死”之前,自己都是單身狗一條,朋友兩三個,存款一隻手都數得過來,這樣一想,也真是沒有什麼好值得牽掛的,但好歹自己在那個世界生活了那麼多年,沒有留戀是不可能的。
等她緩過勁來,才開始注意到,原主雖然六歲了,可身板實在小的可憐,個頭也不像六歲該有的,能看得到的一雙小手黑黑的,之前沒心情,也沒看到自己住的屋裡有鏡子,等跑到劉氏房裡,拿著小銅鏡一照,雖然小銅鏡的清晰度不好,可她還是從鏡子裡看到了自己那一張瘦黑的臉,完全是個小黑人嘛,隱約還有幾顆小痘痘。
一白遮三醜,當即她就下定決心,要努力使自己變白。
可古代又沒有美容護膚産品,想變白哪有那麼容易,所以目前她只有少曬太陽,每天多洗臉,多給臉補水,雖然暫時還沒有看到效果。
再者,這裡本來衛生條件就不好,一個頭疼腦熱說不定就能要了小命,病從口入,每天勤洗手,也有好處。
張家後院一角散養了六隻雞,雖說雞下的蛋不少,可家裡飯桌上也顯少見雞蛋,雞蛋都被攢起來到了一定的數量,拿到鎮上賣掉,這也是家裡收入的來源。
初夏給雞喂完食,將雞趕到籠子裡,檢查好沒問題後又返回前院。
重生後這一世的家裡人口眾多,當家的是張老爺子和張老太太蔡氏,初夏的父親張安民是家中的老二,上頭還有一個哥哥張安平,下面有一個弟弟張安仁,三兄弟皆已成家,只不過如今都在一個大院裡生活,沒有分家單過。
張老爺子與蔡氏共育有四子一女,真正意義上說,張安平並不是家中的老大,在他之前,還有一個兒子,只不過一歲的時候就夭折了,後來相繼的生下他們幾個,女兒早些年出嫁到了鄰村,只有逢年過節才回來。
張家的正屋住的是張老爺子、老太太蔡氏與老大一家,左邊的廂房住的老三一家,右邊的偏方住的是初夏一家,挨著廚房還另有搭建的一間茅屋,用來存放農具與柴火之類的雜物。
回到前院就進了廚房,裡面就劉氏一人在忙活,夏日的廚房和個蒸籠一樣,更別提在裡面做飯了,初夏見劉氏的額頭冒出了豆大汗珠,掏出自己的麻布帕子遞過去,“娘,你歇歇,擦擦汗吧。”
“你怎麼進來了?廚房熱,你去外面待著”,劉氏沒有接帕子,“餓了吧,等會飯就做好了。”
“娘,我不餓,要不我幫你做飯吧”,雖然前世不經常下廚,但她自認為自己廚藝還是可以的。
劉氏笑了一下,覺得女兒最近似乎活潑了很多,雖然之前也會幫忙幹活,但好像比以前懂事了,想著也許是長大了的緣故。
“你呀,個頭還沒有這個灶臺高,想幫娘做飯,等以後吧。”
劉氏的話剛說完,院子裡就響起了幾個不同的說話聲,家裡下地幹活的大人們都回來了。
“你爹和爺奶他們回來了。”
院子裡的幾個人擱農具的擱農具,洗手的洗手,初夏朝著院子裡的一個看起來挺壯實的中年漢子叫了一聲“爹”,又朝著其他的人喊“爺,奶,伯父,小叔~”
張安民“哎”回頭應了一聲,其他的人或是點了點頭,或是當沒聽到似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初夏這一世的父親張安民是個典型的農家人,長久的勞作,面板被曬的黝黑,手臂粗壯有力,但繼承了張老爺子的良好基因,個子很高,濃眉大眼,要是白點,放在現代也是個不錯的美男。
吃飯的大方木桌被幾人從正屋裡抬出來,擺放到了院子裡,一家人就圍著木桌坐著,農村的夏天吃晚飯都這樣,院子裡光線正好,也沒有裡屋那麼熱,晚上一般還有點風吹拂。
男人們已經就坐,女人們忙著端菜放置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