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碎屍的原因找到了。”楊戩招來一個看熱鬧的衙役，“叫個人，把魚刨開，把魚肚子裡的東西取出來。”
“魚肚子裡的是……”看著這猙獰的兇魚，在百姓面前兇神惡煞威風凜凜的衙役也覺得腿肚子轉筋兒。
“你覺得呢？”張道仁翻了個白眼，“你難道還指望這魚肚子裡藏著什麼寶珠等著你去剖？”
是什麼？還能是什麼？看那魚滿嘴繚繞的黑發就知道，能在裡面的絕對只有遍尋不到的人頭了啊！
誰都不是傻，這個答案並不是那麼難推斷出來，所以被點到名的衙役突然覺得有點手軟。只是一條魚而已！雖然是條剛剛分了具屍體的魚，但是也只是一條被扔上岸的，快死的魚而已！為什麼他的小心肝兒顫兒得慌？為什麼他就這麼怕呢？
“麻煩。”張道仁翻個白眼，一把奪過衙役手裡抖成一團銀亮的刀手起刀落，原本還在一張一合翕動著魚鰓的魚登時在魚肚子的部位噴射出大片的鮮血，一個裹在黑色長發裡的球狀物被長發勾在敞露的魚腹上，半露不露得透出一片血肉模糊。
張道仁似乎半點沒有心理障礙和潔癖，半蹲下來在黑發中理出那顆頭顱，完全不顧那個頭顱猙獰的現狀。
但是拂開繚繞在原本應該是五官的部位的黑發，張道仁就皺了皺眉：“麻煩了。”這條兇魚的胃液太強大，短短時間就把頭顱腐蝕得面目模糊，就像被打了馬賽克的恐怖片血性場景，根本認不出原本的五官，只能隱約看出，這原本應該是個小臉杏核眼的姑娘。
很好，和紫玥的重合度又高了一點。
雖然樁樁件件的蛛絲馬跡都直指死者就是紫玥，張道仁還是不想相信這具屍體就是紫玥，不僅僅是對副本策劃的底線和信任，更是處於主觀的拒絕。也許，只是他不願意相信，原本那個微微抿著嘴露出點矜持笑意，外表成熟賢惠實則天真懵懂的小姑娘，會變成這麼一具猙獰而悽厲的屍體。
“再撈。”楊戩心裡也覺得有隱隱的不對，皺著眉吩咐了衙役一聲兒。
“撈什麼？”衙役的臉色很難看，隱約有點想要嘔吐的青白色，本地承平已久，哪怕是衙役也不長面對這些死狀悽慘的屍體。
“剩下的屍塊啊！”楊戩的眼神非常隱忍，就像看到一個智障卻還要關愛他的自尊心不能太直接得打擊一樣，“頭和軀幹楊戩找到了，剩下的屍體呢？你不打算找出來給這個可憐的姑娘一個全屍嗎？”
我還真的沒有這麼好心啊！要是你不說我還真不想！
衙役在心中淚奔，這兇魚誰也不知道是不是隻有一條，要是還有，不用多，只要有一條，下次就輪到別人撈屍塊給他拼一個全屍的屍體了好嗎？他願意發一點善心，做一些舉手之勞的好事，但是沒說這好事兒要他自己填命去拼啊！
“你想不想都得去撈，萬一殘屍上有線索呢？又沒要你下水，不會弄條船弄幾個漁網？”楊戩好像能看出來那衙役崩潰的內心，打擊得幹脆利落，下手毫不容情。
一語驚醒夢中人，衙役自動自發得忽略楊戩的毒舌喜大普奔，不用下水就好！
“小白臉兒，起來走了。”楊戩撞撞張道仁，讓他把清理出來的頭顱給衙役把屍體拼一拼。
“去哪兒？”問這種問題的顯然不會是張道仁，而是那個被推出來等待兩位大爺指令的衙役。
“拋屍現場啊！案子不破了？”楊戩真的有點受不了，為什麼這次刷出來的衙役都是那麼缺乏智商！？要是聰明點的怎麼會被推到他們面前！？
“不能是失足落水被兇魚攻擊分屍的嗎？”衙役茫然的臉真的有幾分憨憨的蠢。
楊戩壓了又壓，還是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這智商是充上網費送的吧？
“第一，殘屍上部缺口和四肢的斷口有明顯的區別，上口是兇魚所為但是四肢的斷口卻是利器所斷。”
“更重要的是，這魚會分屍，但是不會！”
拋屍現場是一片河邊樹林，不算茂密也不算太稀疏，血跡噴濺的地方接近河邊，在靠近路的一邊根本看不出來。最重要的是因為接近河邊灘塗淤泥眾多，現在又不是抓泥鰍的季節，一般都不會有人往這裡走，要不是特意找還真的未必能發現。
有壞處就有好處，就是因為這裡的地質問題，地上留著的鞋印腳印都非常清晰，來這裡的人不多，應該更容易就能找到不久前離開這裡的人的腳印。拓印下那裡留下的腳印，除掉被害人的腳印，剩下的腳印裡一定有兇手，至少也是拋屍，甚至包括的人的腳印。
當然，在做這件事情之前，他們還有一個任務。
得先把那些衙役的腳印排除掉！
這群命案素質嚴重缺乏，連保護案發現場都不知道的傻蛋一波一波亂哄哄地湧來湧去，什麼案發現場都快被破壞幹淨了！
張道仁和楊戩差點連鼻子都氣歪了！
這麻煩最後還不是要他們來收拾！？
現場除了血跡和淩亂的腳印，並沒有衣物殘留的痕跡，難道也被扔到水裡去了？那那個荷包為什麼會在河灘上被衙役發現？
“咦。”張道仁順著現場來來回回幾圈，大致排出了衙役造成的麻煩，卻有一點不一樣的發現，“三眼兒，你來看看。”
張道仁皺著眉對楊戩招招手：“這個應該是被害人的腳印吧？”
兇手的腳印不好確定，被害人的腳印卻很容易辨別出來，很簡單，所有來過現場的人，包括那群添亂的衙役裡，只有她一個是女人。
“是啊。”這是一個挺標準的三寸金蓮，差不多這個身高的女孩子都是這麼大的腳，至於是不是紫玥的腳印他們就不知道了，在這個年代腳一樣是隱私部位，誰會露出來給不算太親密的異性看到？！
但是重點不在這裡，楊戩也看出了異常：“被害人是自己走過來的，沒有掙紮！她是自願跟著走過來的！”
這個發現讓他們精神一震，換而言之，只要知道被害人的身份，就很有可能知道兇手的身份！
張道仁神色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