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本來摸著幾縷胡須,聞言,差點給拔掉了,他也感覺不到疼了,兩眼發直,“這可怎麼辦啊,夫人。”
蘇陳氏扶著案桌坐了下來,矮肩塌背的,也顧不得咬牙切齒了。
桑桑手心冒出了細密的汗,咬了咬舌頭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問家丁,“說清楚一點,不是一開始只說目無法紀,擾亂治安嗎?怎麼現在又按了一個行兇殺人的罪名。”
要是前者,蘇葉本就是這個毛病,送去府衙,最多關他十天半個月,要是混的不好,再打一頓板子,也就放出來了,可要是給他掛上了殺人未遂的罪名,豈不是要把牢底給坐穿。
小廝跑的臉紅氣喘的,長呼了一口氣,“是這樣的,石韋說他正在路上走著,二爺拿了好大一根木棍,從天而降要砸他的腦袋,要不是他反應機敏,恐怕如今就渾身是血的躺在那兒了,還有賣豆腐的王老二當時正好從那窄巷子裡過,又說,人證物證俱都在,讓宋大人給大安子民一個王法呢。“
“混賬東西。”蘇陳氏聽了,腦子裡像是鑽了兩把大刀,一把恨不得把蘇葉這個不成器的給宰了,另外一把,就恨不得弄死了石韋。
按照蘇葉的暴躁性子,想去教訓一頓石韋那是很有可能的,但是要說他敢殺人,恐怕還要借給他十個膽子。
這樣一想,蘇陳氏就更加的生氣了,要是蘇葉真的神不知鬼不覺的收拾了石韋一頓,她還要誇他一番,如今,可不是把刀子都遞到人家手裡去了。要不是自己生的,蘇陳氏真想不管了。
“娘,現在怎麼辦啊。”蘇澤蘭擔憂道。
蘇陳氏按捺住心裡燥火,朝著婆子吩咐道,“備車。”
“去哪兒。”蘇木下意識問道。
蘇陳氏白了蘇木一眼,“去衙門啊。”
“我也去。”桑桑急匆匆的道。
蘇陳氏看她一眼,有些猶豫,這石韋可不是沖著桑桑去的嗎,她要是去了,不行,“你就待在家裡。”
在她心裡,兒子女兒都是她生的,沒有為了兒子舍棄女兒的說法。說完蘇陳氏就帶著蘇木兩個人朝著門口去了,今天石韋不講理,她也就潑出這張臉不要了。
桑桑在後面想了半天,看著蘇陳氏遠去的背影,磨了磨牙齒,一股氣的攆了上去,“娘,我得去。”
“聽話,你給我回去。 ”
“那石韋就是沖著我來了,我要是不去,說不得今天硬要把二哥的罪給判了下來,我去了,咋們先磨一磨,最起碼也有個再商量的時間。”
“夫人,我看桑桑說的有理。”蘇葉勸道。
蘇陳氏挑了挑眉,前後上下的打量了一番桑桑,嘆了口氣,“上車吧。”
一家人急急忙忙的朝著府衙裡趕去,街道兩側熙熙攘攘的人群,往日裡桑桑看了只覺得歡喜,今天聽著又只感覺煩躁不堪。
到了府衙,一家子下了車,浩浩蕩蕩的全是人,圍觀的老百姓見正主來了,忙忙的向兩側退去。
蘇石兩家這段熱鬧,可是今年的青州最熱鬧的事情,圍的近了的人看見一個身姿娉婷的少女,想必她就是蘇二姑娘了。
桑桑跟在蘇陳氏後面,往裡面走,越近聽到的爭吵聲也就大了,桑桑不自覺的伸了伸脖子,忽然聽見一嚎啕大聲,“石韋,你賠我表哥的命來。”
這氣勢如虹的聲音,是她……二哥的,可是她二哥不是苦主嗎,怎麼這麼氣勢洶洶。
表哥?表哥是哪一個,不知為何,桑桑心底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不僅僅是桑桑,就連蘇陳氏和蘇木聞言,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奇怪。
然後桑桑的臉頓時就白了,她二哥手裡抱了一個人,他嘴角染著紅,把素白衣襟染的紅紅的,而從上半張臉的容顏去看,是趙暄。
桑桑也顧不得其他了,急忙忙的跑到堂前,連禮都忘了行,只呆呆的看著蘇葉旁邊的白衣少年,聲音怔怔,“二哥,暄表哥怎麼了。”
蘇葉眼睛紅的冒血,“桑桑啊,那個石韋居然當著宋大人的面,想要打死暄表哥。”
什麼……
桑桑蹲在蘇葉的旁邊,趙暄的臉色極白,那紅紅的血就更加的滲人,她看在眼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慢慢的就蓄了一股水汽,眼淚珠子滴答滴答的掉了下來 ,全落在了趙暄的眉眼處,那微涼的的珠子,一顆一顆,滴的趙暄心裡的酥癢感覺全都冒了起來。
這不是桑桑第一次當著他的面哭,他能猜到,她此時如果說話,是甕聲翁氣的,鼻頭還會開始發紅,眼睛裡水汪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