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下著暴雨,一眼望去,曠野上只有一片朦朧雨幕,一個人影都沒有。
她一步步從天絕谷走出來,如果當時有人,一定能發現泥濘的地上一個個帶著血跡的腳印,一個又一個地向前延伸,卻一個鬼影都看不到。
她已經不能用狼狽來形容了,簡直就是悽慘,渾身上下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還有一些奇異的血跡滲出,隨著雨水滴落在地上。
她受傷了。
明明是殘魂,碰不到任何東西的她,竟然被傷到了……在天絕谷中,一些含有靈力的東西開始能對她造成傷害。
因為本身就是殘魂,因此,被劃破的身體就像產生了裂縫的水杯,再也存不住她的魂力,魂力止不住地流失,等魂力散光了,她也就不會存在了。
不過,她能感覺到,自己已經和這個世界產生了某種聯絡,不再像從前一樣,完全地被排斥在外了……想想辦法,或許她能完全融入這個世界,也能避免消散的危險。
但是,她只能碰到沒有靈智的東西,卻碰不到有靈智的東西。比如,她能碰到普通的花草,也能碰到普通的動物,卻碰不到妖獸靈獸,更別說人。
她不知該歡喜還是悲傷……
就算不被排斥了,別人也還是不能看見她、不能碰到她、聽不見她說話……除了之墨。
……
在天絕谷,她沒有找到之墨。
一路進入天絕谷,沿途看到不少打鬥痕跡和血跡,不過卻沒有屍體之類的。她繞著天絕谷走了很大一圈,最後又轉了出來。
這說明——之墨也出來了!
這是個好訊息,至少,之墨平安無事。但是,她又忍不住地生氣。
那個小騙子!
她恨恨地罵著。
……
相遇來得很突然。
她回到梵城的時候,雨勢漸漸小了,偶爾也能碰到幾個匆匆路過的人。
那時,一道身影從她頭頂掠過,向著城內而去,被帶起的風捲著雨絲打在她的臉上,她下意識地抬頭,那是個十分瘦小的身影……是個孩子。
“之墨——”
她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急忙喊了一聲,帶著幾分急切和欣喜。
怕他跑得太快太遠了聽不到,她幾乎是用盡了全力吼的,不過聲音也不是很大。遠處那個瘦小的身影微微一頓,躍了幾步停了下來。
“之墨……”她快步跑了過去,發現他正疑惑地看著她。
“你怎麼了?”之墨微微皺了皺眉,疑惑地問道。
他此時看到,屬於她的那團影子正忽閃忽閃著、看著有些不穩定,像是……要分裂了一樣,看起來有點慘。
滴答——
幾滴粉紅的液體滴落在地上。
跑得太快,導致她的魂力又散出來許多,和著雨水,滴落在地。
之墨微微一頓,蹲下身子嗅了嗅,沒有血腥味,但是卻有一種獨特的香味……他的眸光微微沉了沉:“你受傷了。”
“一點……輕傷,不妨事。”本來想要問問他那天為什麼沒有來的,可是看到他漆黑如墨的眸,不知為何,她的氣焰一下子就弱了下去,什麼也問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