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禦醫是萬萬沒有料到,念兒竟然會出這樣的話來,一口氣嗆的他喉間的茶水,差點噴出來,悶聲咳嗽了許久,這才把那茶水給嚥下去。
順氣的喘息了一會兒後,漲紅了的臉色,才稍有緩和一些。
“咳咳,可不敢這麼,咳,佩服,後生可畏啊!反正這件事情,你別管就是了,具體的事情,老朽會自行處理,至於以後話麼,你且記得,隔牆有耳。”
廚房之中本就安靜,就連擺弄那些藥渣的聲音,也是能聽著特別清楚。
因此在那四個字若有似無的飄出來時,與其是在述,不如是句感嘆,被風一吹則散。
念兒本來還想在追問一些什麼事情的,可被他這句隔牆有耳,就膈應住了,的確,在皇宮裡,知道的越多,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凡事知道三分,逢人只一分,嘖,所以她特別不喜歡皇宮,因為在這個地方,無論是話做事,就算是在犄角旮旯,也得心再心。
“是,念兒會聽馮老您的話,不再多嘴過問這件事,但是,也請您記住,這些孩們,還依仗著您的保護。”
真是越想越氣憤,最後幹脆單手捧起了藥渣的簍,用筷仔細的查起來,隨後一樣一樣的全部擺放在了桌上,仔細的辨認每一種藥渣的味道和顏色。
一副藥之中,至少有十幾味中草藥,而且有許多的草藥在浸泡和熬製後,氣味都會混雜在一起,再加之顏色形狀很像,所以往往想要全部分辨清楚,就特別的難。
念兒又是舉著在光源下,仔細辨認,又是用聞的,最後幹脆心翼翼的咬一口,靠嘗味道,再三確認了,才分開十來樣。
馮禦醫看著她的動作,不免欣慰的笑了笑,伸手又怡然自得的倒了一杯茶水。
這廚房裡的茶葉雖比不上禦供的茶葉,可不得不,一股濃鬱的茉莉花味道,確實是讓人覺著心曠神怡,而這味道,也是別的地方所沒有的。
眼看著那淡色的茶水,如柱的沖入潔白的茶盞之中,偶爾還有幾片殘破的茶渣,跟著茶水落下,並隨之在茶盞中,一圈圈的轉悠著,最終旋轉著在底座落定,馮禦醫就忍不住雙眼微微眯起。
“誒,這個就更不敢了,老朽也不過是幫忙而已,而且,要能保護她們的,呵呵,那是你,可不是老朽啊!時辰不早了,老朽這就回藥房去從新配藥,稍晚些,會讓殿下送過來。”
話的時候,語氣盡量的放慢,並且嗅著自己面前的那點點茉莉花香味,嘴角露出一道弧度。
念兒聽到殿下兩個字的時候,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轉過頭來,正巧看到了這個笑容,丟下筷就轉身跑了過去。
“馮老,是不是鈴鐺多嘴了些什麼?”
事出反常必有妖,平時話最多,總愛問東問西的馮老,怎麼這次一話,一句就戳重點了?
當她真傻的麼?上次的事情,發生一次也就算了,這次還的這麼明目張膽,傻都能料到,就是這個壞老頭在背後出的餿主意!
要知道,早上從徐朔的懷裡醒過來的時候,那個尷尬啊!而且還被他發現自己後面是裝睡的!天啊,現在想想還覺著臉紅得不能見人了呢,他們還敢再來一次!
馮禦醫是有料到念兒一定會不高興,可是這樣近距離,外帶語氣加眼神的“不高興”,就有點太嚇人了。
“那個,咳咳,時辰不早了,老朽先行告辭了,告辭。”
幾乎是落荒而逃的,杯都沒有放穩,人已經跑的沒有了蹤跡。
獨留下念兒一個人,站在廚房裡,雙手叉腰著歪頭生悶氣,哼,此地無銀三百兩,看來這老頭何止是徐朔的人,老奸巨猾的,根本就是狗頭軍師嘛。
收拾了一下做面上的茶盞和茶壺,就在觸控到那微微發燙的茶壺時,突然感覺自己身後,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了。
機警的轉身過來後,仔細的檢查了一下週圍,這廚房本來就不大,幾眼就能看到底的,自然是沒有什麼藏身的地方。
棕褐色的牆,因為長期被油煙和柴火的煙灰,燻得已經出現大面積的黑影了,就連那房樑上的蜘蛛,都是黑黢黢的黏膩的掛成了一坨,可是她連房樑上都瞧過了,也根本沒有發現第二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