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天黑地一覺睡到大下午,方頌祺生生被尿憋醒。
疏通完月旁月光,肚子又空空地咕咕叫。
捕捉到客廳外頭有動靜,她趿上拖鞋就出去。
這公寓說是她和杏夏一起租,實際上是方頌祺租了之後,以獨自一人寂寞空虛冷為由,邀請杏夏搬進來陪她。
杏夏沒有拒絕,但默默攬下公寓的衛生和偶爾的伙食工作,方頌祺明白她的自尊心之下的小心思,便由著她,漸漸也習慣了。
是故,聽聞廚房傳出水聲,她理所當然以為是杏夏,邊往裡走邊嚷嚷:“有什麼好吃的快給煮點,勞資餓得都縮成平胸了!”
洗碗池前的身形一頓,轉過來:“阿祺。”
卻是周澤。
他臉上掛了彩,青一塊紫一塊,戴著Ru膠手套,手套沾著泡沫,檯面上放著洗好的一隻碗和兩雙筷子,另外一隻碗尚在洗碗池裡。
方頌祺的臉瞬間黑掉:“你在這裡幹什麼?!”
“原來你在。什麼時候回來的?昨晚你跳河裡後來怎樣了?為什麼打不通你的手機?你有沒有受傷?”周澤反口一連串關心。
“你算哪根蔥?憑什麼問我東問我西?我又為什麼要回答你?”方頌祺抬高下頷。
周澤直勾勾盯著她,沉默了好幾秒,旋即摘下手套朝她走過去,心平氣和打商量:“阿祺,我們需要再聊聊。”
“聊什麼聊?昨晚說得還不夠清楚?我不覺得還有什麼可聊的!”方頌祺油鹽不進,一側身,手指直指門口,“請你立刻滾出去!”
杏夏在這時從外面丟完垃圾進來:“噯,阿祺?你什麼時候回——”
“你讓他進來的?”方頌祺打斷她。
杏夏似乎被她的厲色嚇到,怔怔點頭:“是、是我。”
“誰允許你在我的地方自作主張?!”方頌祺的質問毫不留情砸出,語氣和表情皆冷硬。
方頌祺是那種別人踩她一腳她絕對要還十個耳光的脾氣,爆起來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杏夏見過她無數次以這副刻薄的模樣攻擊別人,卻是第一回成為她炮轟的物件。
尤其被方頌祺衝口的措辭刺中,她臉色青白交加,侷促地搓了搓手,羸弱解釋,“他昨天參與鬥毆,進了警察局,沒有其他人可以找,就聯絡了我邦忙保釋他。我陪他去醫院,他說找不到你人,擔心你出事,就來等你。”
“對不起,杏夏,連累你了。”周澤道著歉,一把攥住方頌祺的手,“阿祺你不要把對我的火氣殃及到杏夏身、上。跟我出來!”
“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我讓你滾!”方頌祺甩開,反手給了周澤一個耳光。
耳光響亮,杏夏“啊”的短促尖叫也很響亮。
周澤倒是沒有什麼強烈反應,不曉得是不是前天的那四個耳光摑得他的臉皮進一步加了厚。
他攥著方頌祺的手腕依舊未松,緩緩地轉回自己被打得歪向一邊的臉,重新凝定方頌祺,好聲好氣:“現在可以跟我出去好好聊一聊了嗎?”
癩皮狗!
方頌祺蜷了蜷手指:“有什麼屁在這裡直接放!”
表情仍然冷漠,語氣仍然強硬,但好歹鬆了口。
周澤反而面露猶豫,有意無意地瞟了杏夏一眼。
“怎麼?”方頌祺蔑然,“怕我張揚你為了一個破市場總監把我賣給你上司艹的事?”
杏夏原本識相地要避嫌,臨走前聽到這麼一句,不可思議地捂住了嘴,目光徘徊於方頌祺和周澤之間。
前一秒才有所考慮的事,下一秒就被直截了當不留情面地戳穿,周澤面紅耳赤。
他的反應正中方頌祺下懷,壞心情終於有些好轉。
“喲,原來你是有羞恥心的啊?這就說不出話來了?你確定還要聊?我倒覺得,你與其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不如回去好好跪添你的馮總,伺候得他高興了,或許重新賞你肉骨頭。”
夾槍帶棒,冷嘲熱諷,越講越難聽。
旁邊還杵著個局外人杏夏,周澤的臉越來越掛不住。
方頌祺見他表情越來越難看,心裡越來越痛快,唇角的譏誚亦越來越濃。
瞧,多賤吶他,她都讓他滾了他偏偏不見棺材不掉淚,非B她浪費唾沫狠戳他痛腳。
清晰地感覺他手上力道的加重,如同要捏碎她腕骨,方頌祺滿懷期待他暴跳如雷,結果沒等到,因為杏夏插了話,中斷了兩人之間愈演愈烈的火苗星子:“周澤,要不你今天先回去吧,給彼此一段冷靜的時間。”
方頌祺對杏夏的和事老行為不置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