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時不時朝我們看過來,蔣豪城的表情一直平靜,偶爾出現一抹苦笑。
我注意到顧瀾依已經很久沒有落筆,她正望著那兩個男人的身影發呆。
“驕陽。”她忽然叫我的名字。
我趕緊答應。
她把目光轉向我,眼睛裡是一片『迷』茫:“驕陽,我不想呆在這裡,很悶。”
我問她有沒有告訴豪城她的想法。
她把頭一低,不開心地說:“他說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等他忙完,再帶我出去散心。他還說,我要留在這裡治療。”
我心裡一陣難過。
蔣豪城最近和楚靖南斗得不可開交,而且他執意要找到當初所有傷害顧瀾依的人,讓他們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我聽劉一線說,那些人死的死,坐牢的坐牢,而蔣豪城讓那些在牢裡的人也不得安寧。
還有一個成功逃掉的從犯,算是個小頭目,蔣豪城正動用一切關係要找到他。
我知道他這麼做是在尋找發洩的途徑,他後悔懊惱自責,只能透過這種亡羊補牢的方式來排解,否則他也可能要崩潰。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當事人或許已經放下,可身邊的人卻要內疚痛苦一生。
我抬頭時,恰好看到楚晴川攥住蔣豪城的胳膊,目光嚴厲地在教訓他似的。
蔣豪城不耐煩地想要甩開,可楚晴川大概是捏在了關節處,導致他無法掙脫。
他兩吵架了?
“驕陽,你快去勸勸豪城,讓他不要這麼對川哥。”顧瀾依緊張地抓住我的手。
我輕輕地問她:“你記得我們嗎?”
她點頭說:“我知道你們是親人。”
我眼眶一熱,鼻尖微微泛酸:“瀾依,你要好好的。”
她沒回答我,只是恍惚地搖了搖頭:“驕陽,我很痛苦。”
“我知道,可是,總會有光照進來。我們可以回到過去,也能變得更好。”我安慰著,心卻像在被凌遲。
原來那麼開朗,那麼鮮活的兩個人,如今變成這樣,要怪誰呢?
我想他們最後悔的,應該就是當初相愛時,沒有在一起吧?
時過境遷後,即便朝夕相對,兩顆心卻是咫尺天涯,難以靠近。
我走出病房,聽到爭吵聲。
楚晴川厲聲呵斥:“你越陷越深,害死自己就罷了,瀾依怎麼辦?”
蔣豪城把目光移向別處:“我死不了。”
“你現在翅膀硬了,能耐大了是嗎?連我的話也不聽了?!”楚晴川壓低了音量,處處透著威壓。
我沒趕過去,遠遠地站在高大的綠植後,想等他們冷靜一點再上前。
可蔣豪城的回答出乎我意料之外:“聽你的?聽你的有用嗎?你不是差點也回不來了嗎?你敢說你不後悔?!你敢說你對得起驕陽?我問你,如果她這些年和別人在一起了,你會不會後悔當初做的決定?”
我感覺自己的心跳都放緩了。
他對我說過那麼多的甜言蜜語,動人的,氣人的,可我都當他是不認真的。
現在面對蔣豪城的質問,我竟然也很想聽他的回答。
可長久的沉默後,蔣豪城似乎意識到說錯了話,把頭扭向一邊,低聲說抱歉。
楚晴川拍拍他的肩膀:“去做能讓她感到快樂的事。我最後悔的是讓她受了苦,但我沒有權利後悔當初的選擇,因為我別無選擇。比起生離死別,我們還有什麼可抱怨的?所以現在,我要彌補對她的虧欠。”
是啊,比起那些天人之隔,愛而不得,我們不是已經很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