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不記得,反問我從哪裡來?
“江城。那裡靠海,有一條比瀾滄江還澎湃的河流,你去過嗎?”我蹲下身,因為在岸上的緣故,視線還比他高一點點。
我看到他對江城也沒反應,就又問:“你見過大海嗎?”
他說沒有,但他知道江水的盡頭就是大海。
從這番對話中,我感覺到他似乎有些記憶不清楚。
所以,是一個大腦功能有障礙的啞巴?
我試著去問他的家人和從前的經歷,就看到他的神色變得有些為難和痛苦。
於是我趕緊換了話題,指了指他的身後:“下午看你背後的紋身很酷,有什麼特殊含義嗎?”
他蹙起眉頭,還是搖頭。
唉,還真是有點難聊啊。我心想。
忽然,我感覺到臉上有水滴落下,緊接著,水滴越來越多。
我用手抹了下臉,和他同時仰頭望天,發覺淅淅瀝瀝的雨下起來。
雨勢漸大,我急忙站起,說了句再見就往回跑,也沒顧得上看他。
幾步之後,我驀然感覺頭頂的雨停了,可眼前明明還有如絲的雨線。
我定住腳步,抬頭便看到頭頂撐著一柄挺大的黑色雨傘。
回身,是露著一半身子在傘外的艾暉。
“謝謝。”我動了動嘴巴,聲音小到自己都聽不太清楚。
雨水帶來清涼潮溼的空氣,混著涼風,摻雜著男人氣息,在我身邊縈縈繞繞。
我的腦袋嗡嗡作響,心有點亂。
只好垂下頭,餘光瞥到他身側的左手抬起又放下,似乎想碰我,又不好意思。
細密的雨絲斜刺進河面,一圈又一圈的水波盪漾開,月光被打散,一如我心底的凌亂。
我抬頭,撞進他的墨瞳。
他比劃著:“給你傘,雨很大。”
說著,他拉過我的手,把傘塞進我手心,他身上的衣服漸漸溼透。
我上前一步給他遮住,因為身高的關係,我胳膊要舉的比自己打傘時高一些。
我們兩離得更近了。
他握了握手,抬起握住我手上方的傘柄,和我一起舉著。
是不好意思握我的手吧。我心想。
“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楚晴川的男人?”我仔細地看著他眼神的變化。
然而除了溼潤晶瑩的眼睛和略帶溫柔的目光,我看不出什麼變化。
我不確定他剛才是不是故意向我隱瞞他的過去。
可看他的表情和眼神,好像真是對我的那些問題找不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