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我夢姐看到我在,有沒有說什麼?
我搖頭,說:“她很虛弱,哪有力氣和我說話。”
楚晴川沒再攔我,任由我出了病房。
小雨還在滴滴答答地下著,我沒打傘,徑自穿過林蔭小路向醫院的餐廳走著。
心情和這天氣一樣潮溼,像飽和的積雨雲,身體的每一處毛孔都被堵得無法呼吸。
等我回到病房時,夢姐已經醒了,楚晴川正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輕言細語。
夢姐抬眸看到我,微微一笑。
“驕陽帶早飯回來了。”楚晴川順著夢姐的視線回頭,微帶笑意地起身,走到我面前,接過我手裡的早餐。
“謝謝。”夢姐對我,再沒了從前的敵意。
然而我兩彼此心知肚明,因為暗中達成了共識,所以在楚晴川面前才能默契地逢場作戲。
楚晴川一副輕鬆愉悅的面孔,似乎很滿意現狀。
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
為什麼這一間屋子裡的三個人,都像在演戲?
楚晴川看到我和夢姐和解,表情的確是釋然的,也刻意製造出輕鬆的氛圍,但我還是犯疑。
可再細看他,又並未發覺不同。
我就想是不是因為有心事作怪,連帶著看他也覺得不正常,於是不再多想。
在他照顧夢姐的這段時間裡,我們都絕口不提結婚的事。
我偷偷地準備著簡歷,開始關注業內的新動向。
夢姐雖然表面上和我相安無事,但我清楚她不是很想見我,也儘量減少去探望的次數。
我私下裡聯絡劉姍,問她考慮地如何?
她推脫說最近很忙,而且醫生說過病人大病未愈,現在不適合接受捐贈。
我問她是不是有什麼困難,直接說出來無妨,大家想辦法解決。
劉姍支支吾吾地說她還有事,結束通話我的電話。
我覺得自己有點失敗,想最後為楚晴川出把力,可什麼都沒做好。
當晚,我漫無目的地坐著公交車遊蕩,不知不覺居然來到了上次和韓璐、笑笑、楚晴川一起逛過的美食街。
再沒了當時的心情,這夜晚的繁華熱鬧像是畫中的風景。
忽然間,一陣糟亂的吵鬧聲從前方傳來,我循聲望去,發出騷亂的正是那家賣酸奶撈的小店。
那個女人……
我快步走過去,就聽見隔壁奶茶店的小姑娘在討論:“太可怕了,這個月都第三次了。”
“是啊,聽說那個男人剛從牢裡放出來。”收銀的姑娘探著頭往隔壁望。
我呼吸一滯,踮起腳,視線越過圍觀者的阻擋,看到的是一地狼藉。
灑了滿地的白色酸奶還有蜜豆、水果切塊,果醬四散,正在搶奪袋子的女人和兇相畢露的男人糾纏在一起。
“臭婊子,你的錢不給我,留著去養野男人嗎?!”
男人惡狠狠地咒罵著,我看到他的臉時,指甲倏然間嵌進掌心裡。
是他吧?縱然過了二十年,我仍分辨地出來。
我對自己的母親,都沒有這樣深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