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莉是責編,我的直接上級,她有這個權力。
“拿給我看看。”司南沉聲道,然後他看向我:“你們那麼爛的我都看完了,我看看她還能有多爛?”
凱莉輕笑一聲,說等一下,她回辦公室拿。
我當下就說我筆記本里有,不用麻煩凱莉跑一趟了。
現在的我,有點不相信從別人手裡傳出去的我的東西。
司南點頭,我就急忙找出來,把筆記本抱到他面前。
等待的過程中,有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有人拿出手機翻看,也有人無所事事東張西望。
忐忑緊張的只有我自己,但看大家的樣子,並不對這件事有什麼期待。
我怕司南一會兒拿我當反面教材,罵我個狗血淋頭。
那個選題,是喬銳帶給我的靈感。
我沒有采取傳統的以人為主題去選材的模式,而是以作品為主,挑選十幅一眼看去就能直擊人心的藝術品,有照片,有繪畫,也有雕塑,透過它們去挖掘背後的故事,然後引申出創作者。
“可讀性和耐讀性”,是我在選題後突出強調的。
我不想做快餐文化。
以前蔣豪城總說我異想天開,我就懟他沒文化,他不置可否,還譏笑我:“你這是理想主義的烏托邦,除非你自己有錢死命往裡砸,砸到你的積累能支撐你夢想的厚度。”
我明白他的意思,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厚積薄發是必然的,可是我沒有精力和金錢,更沒有人手去做這件事。
蔣豪城對這種收效時間長,況且還前途未卜的想法表示沒興趣,搞不好前期投入全都白搭。
但是我認為ac不同,它本身就有強大的平臺,受眾質量高。而且作為副刊,只是一個旁支,就算沒做起來,損失也不大。畢竟每個企業都有風險投資,不一定都能盈利。
就在我想入非非之際,聽到司南開口了,大家全部正危襟坐,我看到有人幸災樂禍地偷瞄我。
“昨天我去看了漫威新片,有點兒感慨。”司南居然跑題了?
其他人都表示出極大的興趣,聽他繼續說下去。
“為什麼反派總喜歡改變世界,而英雄們卻總想著維持現狀,或者說安穩?”
聽了司南的話,有些人已經明白他的意思,更多帶著譏諷的笑或明顯或內斂地出現在我的視野中。
我保持微笑,不就丟臉麼,有什麼大不了的,誰還沒有個童言無忌的時候了?
就這樣在心裡安慰著自己,但難免有些心酸啊。
“你們都不想做反派吧?”司南環視全場,目光咄咄地掃過每一個人。
有人小聲附和,但跟了他多年的老編輯卻默不作聲。
“但我要說的是,職場不需要英雄,我們每個人也都不可能成為拯救世界的英雄。你們如果想要從眾,就註定平庸。”司南話音一落,剛剛那些嘲笑我的人全都尷尬地把頭扭向一邊或者低下。
我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神轉折,剛剛難道不是蓋棺定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