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暮醒來的時候,夕陽西下,一縷金色的微光透過窗子滲透進來。
“三師姐,你怎麼回來了?”雲暮一開口,就覺得嗓子啞的出奇,渾身無力。
她竟看見了三師姐白蔻,一襲白色羽衣,站在榻邊盈盈看著她。
“先喝杯水潤潤喉吧。”白蔻利落地扶起雲暮端過一杯紅棗茶,滋養暖胃的。
“丫頭,”八歧先生看著白蔻端著茶盤出門的白衣身影,八歧先生沉聲道,聲音裡外透著壓抑,他抬手揉了揉雲暮柔順的墨髮。
“你中毒多日,為什麼不告訴我?”雲暮昏迷,慌忙之下,他給雲暮把了脈,才發覺她身中一種極其罕見的毒。
情急之下,他甚至通知了剛在軒轅國安定下來不久的徒兒白蔻,命她帶一些稀有的草藥回來。
“師傅,”雲暮無力地搖了搖頭,“我不願讓你擔心。”灼熱得似要燃著的腦殼,令她無比難受。先前歐陽琛給她的雪翎花早已用完,現下,她是完全靠毅力在挺著。
“是,正因為你的隱瞞,你現在筋脈受損、五臟衰竭。”八歧先生言辭鋒利如刀,直叩雲暮心頭。
“師傅……”雲暮氣血幾乎逆流,她握著八歧先生手臂的手甚至在顫抖,“可否保住徒兒的武功?”
她沒有想到,這毒,後果如此嚴重。
“師傅,您老人家就別嚇她了。”白蔻嗔怪道,給雲暮拿了個靠枕靠得更舒服,寬慰道:“只是你先前用的壓制毒性的藥物屬寒性,你的寒涼之症稍稍被激了出來,與毒素交織,才會導致昏迷。沒有師傅說的那麼嚴重。”
八歧先生冷哼一聲,如同鬧脾氣的傲嬌孩提般,“不嚇嚇她,她就不知道害怕兩個字是怎麼寫的!”
……
雲暮看著白蔻和她的藥童卓兒將一盆盆幽綠色的液體倒入木製的浴桶,一旁的唐毅桃花眼裡除了白蔻,再容不下旁人,目光灼灼,白蔻未回頭,臉卻紅得熟透了的蘋果般。
“師傅,這是?”雲暮問道。
“菖蒲和斕芥的汁液,外加三十味稀有藥物,這可是師傅的獨家秘方,專門治療你中的毒。”白蔻打趣道,用一截白皙的手指試了試水溫,俏麗的臉上綻放出明媚的笑容,“師妹,師傅可是脅迫我和二師兄跑遍了大半個藥香谷,只為給你尋一味千年斕芥。”
“小蔻,胡說什麼?”八歧先生不滿地哼了一聲,“她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身子,老夫瞎操什麼心?”老頑童模樣,如同一個賭氣的小孩子。
“還有我,小蔻,藥香谷找藥,本少可是幫你提了藥筐!”唐毅全無在青樓撩妹的情場老手狀態,此時如同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少年,白蔻不經意的一瞥,就讓他舉足無措。
“你?唐少爺,你跟誰倆呢?你不是還幫醉春樓的嫣兒提過沐浴的花瓣水嗎?”白蔻冷哼一聲,並不買賬。
“師傅,你聞到了沒有,這空氣中,好大的一股醋味兒。”雲暮朝唐毅和白蔻二人擠了擠眼,一臉促狹。
看起來,唐毅抱得美人歸的路途,還很遙遠。
白蔻粉腮一鼓,氣呼呼地說道:“臭丫頭,連你師姐都敢打趣了?快去泡藥浴,這第一個療程,要泡足十個時辰。”
“至於你,”白蔻扯下唐毅搭在她肩頭的“鹹豬手”,“唐少爺,給明月閣的佳人姑娘寫過詩,給伊人館的紅纓姑娘做過醬肘子,和巫山館的楚珊兒喝過交杯酒,你這萬人枕靠的手臂,還是別碰本姑娘的好。”
白蔻可不信奉什麼三從四德,她眼裡的三從四德,是她白蔻生氣時,唐毅說不得、打不得、罵不得、惹不得。
泡藥浴,遠沒有云暮想的輕鬆。骨骼中傳出一陣咯吱咯吱的響聲,如同剔骨般,渾身痠痛的感覺……
饒是能忍如雲暮,都忍不住將銀牙咬緊,死死抵住牙關。
“小師妹,還能挺得住嗎?”白蔻將第十二條被汗水泡透的毛巾扔到水盆裡,給雲暮端過來一杯提神的參茶。
這藥浴的變態之處就在於,必須得讓人在完全清醒的環境下泡完,藥效才最佳。
“三師姐,我沒事,你和二師兄快去歇息吧,我這自己待著就行。”白蔻負責時時觀察雲暮的身體狀況,岑楓打著保護白蔻的旗號,自甘去院子裡守衛,抱劍倚在躺椅上,心裡對雲暮的歉意與愧疚極深。
他怎麼就頭腦一熱把一切都歸咎到一個小姑娘身上了?
至於唐毅,白蔻能如背履歷一般背出他的花花歷史,自然也能以非暴力不合作的手段,把他趕去八歧先生那陪師傅下棋。
“小丫頭,”白蔻在雲暮的腦袋上敲了下,“出去再怎麼歷練,回到祁連山,那就是我白蔻的妹子,說,這次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的?”
白蔻灑脫而霸道的關懷讓雲暮心裡暖流湧現,不過……